第 1 章 报丧

第1章

“……昏迷事件的频发，到底是未知的病毒，还是有一种外星人的入侵预兆？或者，就算是病毒，这种前所未有的病毒又是谁带来的？”

厚重的窗帘拉得严丝合缝，不让外面的丝缕光线侵入进来，不大不小的公寓客厅里，大尺寸的液晶电视是唯一的光源。

电视里，新闻节目的主持人故意用夸张的语调和表情诉说着自己的论点，压低的尾音像是要故意引诱人们浮现某种猜测。

节目的声音大到了近乎扰民的地步，斜靠在沙发上半闭着眼睛的女人却似乎并不觉得这样的音量刺耳，窝在她怀里的绿色猫咪蜷缩成一团，温热的躯体平稳的起伏着，在暗红色光芒的包裹下沉睡得仿若死去。

吵闹和寂静，在这一刻似乎在不大的空间□□存。

闪烁着诡异红光的眼球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它飘在女人的眼前，急躁地跳动着，发出“嗡嗡”的声音。

这细微的响声理论上应该完全被电视机的声音盖住，半靠在沙发里的女人却似乎被这声音打扰到了，不耐地睁开了眼，猩红的色彩从眼睫下倾泻而出，伴随而来的是刺骨的冷意。

她慢条斯理地撸了把怀里的猫咪，纤细苍白的指尖在猫咪柔软的绒毛里穿梭，直到那颗眼球几乎要跳着怼到她的脸上，才抬手戳了下眼珠。

被戳刺的眼珠立刻闭上，在空中震颤两下，才又一次睁开，一道光芒从眼瞳处发出，形成一个投影屏。

溢满眼瞳的冷意这才缓慢地沉淀下去，女人勾起嘴角，眼尾的泪痣模糊了些许还未散尽的锐利。

“晚上好，长官。”

相比起女人轻松闲适的态度，投影屏幕里的人异常急躁。

他穿着一身非常符合人们刻板印象里的邪恶巫师的黑色长袍，宽大的兜帽让他的脸尽数淹没在黑暗里，嘶哑的声音像是从岩浆里咕噜上来的：“奥罗拉！你引起了不必要的注意！”

奥罗拉眨了眨眼睛，顺从地垂下眼睑：“我很抱歉，长官，但是请容许我为此辩解。”

她顺从的态度让黑袍人舒服了些，冷声道：“说！”

“您为了召唤【红月】所做的事情已经瞒不住了，少年英雄们正在为此行动，而掌控正义联盟那些英雄们的行踪已经耗费了您不小的精力。”她的语调轻缓，有着莫名的韵律，在黑袍人恼怒之前，她紧接着道，“您当然有强大的力量去应付这些小问题，但是那样的话，我的意义何在呢？”

她又抬眼，赤色的眼眸彻底盖满了轻佻的笑意：“我是为您而来的，长官，我会为您扫除障碍，先从这些小家伙们开始，如何？”

黑袍人沉默了。

他大概是思索了一下目前的局势，不得不承认奥罗拉的行动是有效的，少年助手们的出事会或多或少的影响到他们的导师，这能够为他吸引走不少的视线。

“你让蓝甲虫和罗宾逃走了？”他冷哼着质问。

“我们需要信使，长官。”奥罗拉回答，“而他们也显然也吃了不少苦头。”

“那野兽小子呢？”

奥罗拉轻笑，不被屏幕收进黑袍人的视野范围的手指在怀里的猫咪身上打圈：“仇恨能驱使人疯狂。”

这个不明含义的回答被黑袍人理解为野兽小子已经被她杀死。

“让那群小英雄离我远点。”他理所当然、居高临下地对自己的召唤物下令道，“适时杀掉几个引走他们的导师，我还需要更多的时间和精神体去召唤【红月】。”

“Yes,mylord.”他的召唤物乖顺地向他垂首。

……

正义山，少年正义联盟基地，医疗室。

名为悲伤的氛围沉甸甸地压在每一个人的肩头，让每个人都承受不住地低下头去。

这样的气氛源于不久前刚刚醒来的罗宾。

事情要从七月一日说起，全国各地都陆续开始出现青少年不明原因的昏迷事件，这些受害者散布在各个州，并且逐渐向外国扩散。

这种昏迷事件实在是过于难以统计了，不同的州、不同的国家法律不一，受害者的情况也参差不齐，很难界定是否能够被归类于同一事件，等到“新型传染病”的舆论彻底爆发，正义联盟才刚刚完成前不久的布莱尼亚克入侵事件的善后。

而这个时候，仅国内，昏迷事件的受害者人数已经达到了数十万。

尽管正义联盟迅速开始调查这起事件，也仍旧除了能够探查到其中的魔法侧痕迹以外，没有丝毫进展。

“敌人或许有特殊方法掌控我们的行动，正义联盟会持续跟进这件事情，但是我们只是诱饵。”三天前，正义联盟的宇宙基地瞭望塔上，蝙蝠侠正式将任务下达给少年正义联盟，“夜翼，你和你的小队需要在暗处找到真正的敌人。”

于是，从三天前，少年正义联盟按照惯例分成了几个小队，分别前往几个最先出现昏迷事件的地点进行调查。

这些调查地点非常分散，且数量高达十七个，也因此他们全员出动，每个组都在尽可能迅速且隐蔽地完成调查任务，并不能及时的关注到互相之间的状况。

直到昨晚，夜翼和超级小子完成了编号九的标记地点的调查后，身上的通讯器上骤然开始细微的无声的震动，属于蝙蝠家族内部的求教信号出现在屏幕上，罗宾的标志像是一个将他拖拽到过往深渊的催命符般刺痛了他的眼睛。

夜翼在那一刻超乎寻常地冷静，他只用一个手势就让有些焦虑的超级小子闭嘴，两个人迅速撤离的标记地点，直到确保到了不会过于显眼的地方，夜翼才允许超级小子抓着自己飞起来。

在超级速度的加持下，两个人很快抵达了罗宾的求救信号显示的地点，在狭窄巷道的垃圾桶里找到了昏迷的罗宾和蓝甲虫。

幸运的是，罗宾和蓝甲虫虽然受伤严重，但并没有生命危险。

不幸的是，他们没能在附近找到与罗宾和蓝甲虫同队的野兽小子。

比起蓝甲虫，罗宾的伤势要轻一些，所以在早晨，蓝甲虫还在昏迷状态时，罗宾就率先醒来了。

他近乎是惊吓地睁开了眼睛，意识还沉浸在令人窒息的危险中，完全没能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回到了安全的基地，下意识地想要翻身下床。

赶过来的夜翼阻止了他的动作，避开他断掉的肋骨，将他按在床上：“停下来！罗宾！你已经安全了！”

挣扎的罗宾隔着多米诺面具对上夜翼的视线，好一会绷紧的肌肉才放松下来，他没有回应夜翼，反而第一时间看向夜翼身后的火星少女。

后者本就憔悴的神情立刻更加绝望。

“我、我很抱歉……”罗宾咬着牙齿，强迫自己说出这个惨烈的事实，“野兽小子……被杀死了。”

“敌人是奥罗拉。”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说出用野兽小子的生命得到的情报，“那个名叫《红月》的游戏里，代号为【天灾】的npc，奥罗拉。”

“告诉我全部的经过！”低着头的火星少女声音嘶哑，怒意裹挟着几乎可以被成为杀意的东西倾泻而出，她猛地抬头，差点冲上来抓住罗宾，好在及时被夜翼拦下。

“冷静！梅甘！”夜翼低吼道。

“你让我怎么冷静！”火星少女几乎失去理智，“加菲尔德死了！死的不是你的弟弟！是我的弟弟！”

这些话在怒火的簇拥下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直到周围霎时安静下来，梅甘才骤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抱歉，迪克，我……我……”她后退两步，跌坐在地上，眼泪终于从眼角溢出。

“没关系。”迪克没有介意，没有谁比他更清楚失去兄弟的痛苦，他轻轻将手搭在梅甘的肩膀上，向后面的蝙蝠少女递了个眼神，“罗宾需要一点休息和整理，我们都需要，对吗？”

梅甘哽咽着点头，蝙蝠少女适时上前搀扶起她。

所有来看望的人都陆续离开了，最后走的康纳担忧地看了眼病床上的罗宾，最后还是在迪克严厉的眼神下悻悻离开。

整个医疗室只剩下了迪克和罗宾，以及还昏迷着的蓝甲虫。

迪克转身，伸手把罗宾揽进怀里。

“是我的错。”罗宾的声音半晌才从他的怀里嗡嗡地传出来，“我没能做好队长的工作，我……”

“停。”迪克打断了他的忏悔。

他把罗宾拉出怀里，难得地在工作状态下放柔了声线。

“提姆，虽然这么说可能有些不合时宜，但是……”他停顿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气，后怕道，“我很庆幸你没有离开我们，我和B，我们不能再……”

“这不是你的错，是我的，我不应该让你们三个孩子一起行动，我应该至少让……”

“不，迪克。”提姆闭上眼睛，冷静地分析，“我们的团队里经验丰富的老手只有你、火星少女和蝙蝠女孩，康的性格脱跳，只有你能管住他，火星少女在能力上搭配黄蜂女和火箭是最好的选择，蝙蝠女孩需要带着卡西，湖少侠和守卫的性格互补。”

“蓝甲虫和野兽小子有些冲动，但对命令的执行度很高，你信任我能够指挥好他们，而我辜负了你的信任。”

迪克哑口无言。

他张了张嘴，最后叹息道：“但是假如你们面对的真的是那个《红月》里的奥罗拉，你知道的，提姆，那就不是你的错。”

“我不确信……”提姆犹豫了，“这太不可思议了，奥罗拉应该是游戏里的人物，为什么她会出现在现实？”

“我们会一起确认这个。”迪克拍了拍他的脑袋，“现在，休息一个小时，理清你的思绪，然后告诉我们你们的遭遇，最后，我们去把加菲尔德带回来。”

提姆霍然抬头。

他知道迪克不会无矢放的，但是，为什么？

“如果真的是她本人，或许加菲尔德还没有死。”迪克的语调充满了不确定，他的目光无意识地落在提姆，确切的说，是提姆的制服上，“尤其是……”

他顿住，并不知道自己想要说什么。

“总之，一个小时后见，好吗？”

提姆在追问与不追问间犹豫，最后还是沉默地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