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6 章 遗孀10

楚夏没有阻拦,计迎序顺利带着零一离开。不过他也没有带着人走多远，只是确定走出了楚夏所见的范围，就站住了脚步。

这突兀的停滞显得奇怪,但零一不会表露疑惑这种情绪，见此也只是跟着停在了原地。

计迎序抬头,若有所思地打量着零一。

看了一会儿，他摸着下巴，慢吞吞地开口,“你最近好像活泼了很多？”

“活泼”这个词放在零一身上实在格格不入。

但零一照旧不会对这些问题有所回应，只是沉默地站在原地。

计迎序没得到回答也不在意,脸上仍旧带着笑意,自顾自地接下去,“也难怪，你总是待在夫人身边。像夫人那么有趣的人，跟着她呆久了、人变开朗很正常。”

零一在提到楚夏的时候眼珠微微颤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复了平常的样子,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

计迎序倒是没有看到这点变化。

但他也并不在意这点小事,因为他真正要“问”的其实还是后面的话。

“我记得，首领不在的时候，我的命令是第一优先序列吧？”

零一低下头，“是。”

计迎序笑：“那我让你杀了夫人、怎么样？”

他像是闲话家常一样说起这话，语气中甚至还带着点调侃笑意。只是他脸上还笑着，但森凉的视线已经落在零一身上，让人一点儿不敢怀疑这会儿的真实性。

零一没有动,他定定地注视着计迎序，身侧的手指颤了颤。

计迎序：“你想杀了我？”

他这么说着，人已经飞快地侧让了一步,抬起的手臂横挡在身前，藏在袖口的匕首正好架住了零一小刀。

察觉到身侧的右侧的劲风，计迎序语速飞快地解释，“放心，刚才那话我开玩笑的。”

毕竟他也不想真的把自己交代在这里。

零一左手指.尖的刀片贴着计迎序的脖子止住，在上面划出一道血线。

他确实没在继续往下压下去，但是却没有收回手。

走廊的气氛凝滞到连呼吸都困难，计迎序这会也没有笑了，他盯着零一眼睛，一字一顿地，“你该知道的，夫人踩到线了……就算没有我，你早晚也会收到这条命令。”

罗因需要的是一把绝对忠于自己的刀。

作为身边最后的防线，这柄刀比起锋利来，更重要的是“听话”。他不需要有思想，只需要执行命令就够了。

零一刚才的做法简直是犯了所有的忌讳。

违抗命令已经是大忌，更别说反过来对施令人动手。

这是罗因绝对不会容许的事。

计迎序也是察觉到这一点，才急着让零一在罗因醒来之前做这个“身体检查”，或者说“洗脑”：只需要执行命令的锋刃并不需要复杂的思维，驳杂的记忆只会让刀变钝，零一的记忆每隔一年都会清理一遍，顺便加深一下催眠暗示。

普通人被这么频繁的洗脑早就疯了，零一在这方面的抗性实在是令人惊叹。

这样的人很难找，这么多年也只有零一一个而已，所以计迎序才会觉得罗因的第一选择是保下这把刀。

那么他就绝对不会留下让刀生了反刃的罪魁祸首。

——即便那个人是他的“妻子”。

这和段越那边的情况截然不同。

计迎序看段越的事还是看乐子的心情。

一来，他对段越还是有点信心的，那人真的想瞒、绝对瞒得彻底的；再者，那对罗因来说实在不是大事，别说部下爱慕自己的妻子了，计迎序敢打赌，就算罗因亲眼看见楚夏和段越睡在同一张床上，也能面不改色地替人关上门。

在既需要段越武力又需要维多家族财力的时候，那位一切以利益论的首领绝对不介意维持这段三人关系……啧，能对组织的发展有好处，那人说不定还挺乐意。

但是零一却不行。

如果最近身的刀刃也会为他人所用，那相当于亲手把刀架到了自己的脖子上，荒区里的人没人能够容许这种危险，以谨慎著称的罗因更是如此。

颈侧的刺痛让计迎序微微皱眉，他一时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多管这桩闲事：或许是因为这么有意思的夫人，如果这么死掉实在太可惜了？

确实“可惜”……

只是想一想，就叫人心底莫名地不适。

计迎序压下那一瞬间泛起的怪异情绪，唇边再次勾起了笑来，对着零一莞尔，“你知道该怎么做。”

零一没有回答什么，而是沉默地收回了手，抬脚往走廊深处走去。

而在这条路的最终点，是那间他极度熟悉的、每次都是他记忆伊始的房间。

*

零一人被带走，楚夏这边却临时有一个需要出席的宴会。

虽说是宴会，但是在荒区这个地方，前一秒欢声笑语，下一秒聊崩了火拼再正常不过.主控的安全要紧，零一不身边，楚夏得选一个新的保镖。

不等楚夏挑选，有人就主动请缨。

人选出乎楚夏的预料，居然是计迎序。

楚夏那怀疑的表情太过明显，计迎序挑了一下眉梢，笑问：“我难道这么不值得信任吗？”

楚夏：“当然不是。”

只是计迎序本身并不以武力值见长，他自己出行身边有时候都得配一两个保护人员。这么一个人来当他的保镖，要是真的出了事、不会出现“两个人一块送”的情况吗？

“夫人放心，我不会让您遇到危险的。”计迎序笑眯眯地这么说着，又似有若无地往会议室半开的门上瞥了一眼，“还是夫人更想要别人来？”

楚夏：“……”

如果能换回零一真是再好不过。

比起好感度增长原因成迷的计迎序，零一好感度增加的每一点都有迹可循，这让玩家很有安全感。

计迎序像是看出了楚夏的想法一样，轻轻摇头，“零一恐怕不行。”

不等楚夏开口，他又接着，“别人呢？段越怎么样？夫人更喜欢他吗？”

门外，原本经过的段越脚步顿了顿。

他知道计迎序是故意这么问的，但人还是不自觉地站定在了原地。

固定在主控视角的直播间没有发现异样，弹幕也都很习惯计迎序这暧昩不清的问法。

【哈哈哈迎序这是吃醋了？】

【这题超简单，不用我夏姐，我也会答：喜欢你、更喜欢你！】

【在你面前，我当然更喜欢你doge】

【唉~絮絮这个磨人的小妖精】

计迎序说话一向是这个调调，楚夏同样没察觉什么异样，不过她倒没有弹幕那么直白，只是说：“毕宿区那边的事还没处理完，段越最近很忙。”

计迎序挑了挑眉，笑着看向门口。

是啊，这么早就赶回来，恐怕这段时间都忙到没有睡吧？

连自己办公室都没有回一趟，第一时间跑来本部汇报。以前怎么没见他这么喜欢往这儿跑？

“原来夫人这么关心他的行程？”

计迎序也不是真的想让段越跟着一起行动，虽是调侃，却并没有提‘段越已经回来了’，反倒是说，“只是一点杂事而已，如果夫人开口，想必他很愿意放下手里的事赶过来。”

楚夏：“……”

想也知道她不可能那么干啊！

楚夏深吸口气，礼貌微笑，“不用那么麻烦，我相信你。”

虽然不知道计迎序为什么突然想去这次宴会，但是她猜自己这会儿不管换谁，对方一定“有工作在身”——作为当前NERO的总指挥，计迎序有能力做到这一点。

计迎序：“唉？夫人这么信任我么……”

屋内的对话还在继续，段越却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松了口气，他倚着墙往上看。

冷调的灯光晃得人眼前的眩晕，连日高强度工作而紧绷的神经似乎有了些的松懈，而那个被过度忙碌强行压下去的事实又浮现在脑海中。

快到那个时间了……

首领快醒了。

*

楚夏最后还是带着计迎序去的宴会。

虽然会场上各种试探层出不穷，但是对于玩家来说，没有和攻略对象交互的场景存在并无意义，楚夏几乎都是用技能判定做的[场景跳过]，之后就是“自由活动时间”。

这些遍布在地图各个区域的宴会对于玩家的实际作用，仅仅在于有一定概率（重音）加好感度的（重音）不同地图的特产礼物。

礼物的价值当然重要，但是在玩家大把砸钱把好感度提到一定水平之后，“心意”（也即玩家对可攻略对象喜好的了解程度）变得格外要紧。这一点体现在好感度数值上后，玩家不得不改变了礼物的挑选策略，从一开始的金钱消费转变成了时间消耗，挑选礼物的地点也从一开始的拍卖会变成了现在的黑市。

哈娜的饰品、昆恩老爷子的雪茄、计迎序的……

哦，对了，不用选计迎序的礼物，这一趟他亲自跟过来了。

楚夏正想着，身旁的人已经笑着接话，“这是给我选的吗？”

计迎序伸手接过了那本古籍，他瞥了一眼准备狮子大开口的摊贩，眼睛还带着微弯的笑意，但是眸底的神色却异常冷淡。能在黑市这个地方摆摊的当然不是傻子，小贩一个激灵，当即说出口了一个让他心疼得滴血的低价。

计迎序却只是挑了挑眉，一脸意外地看着他。

不知道是意外于这个“低价”，还是意外对方真的敢报价格。

在已经被吓得哆哆嗦嗦小贩的眼里当然是后者。

他抖着嘴唇颤声：“对不起，我、我记错了，这价格不是这部书的，这本书更低一点，五万……三……不、三千……”

最后那本古籍是以几乎白送的价格让楚夏拿下的，对方还附了不少赠品（真·白送）。

楚夏：“……”

万万没料到计迎序还有这种属性。

弹幕已经快笑疯了。

【哈哈哈，不愧是絮絮、勤俭持家！】

【《贤惠》】

【手把手教你砍价】

【哈哈哈哈神TM砍价，这是明抢吧？！】

【絮絮：他们都只会花姐姐的钱，不像是我、知道心疼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