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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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林郁死后的半个月。
东京也正式入了夏。
塑胶跑道被太阳炙烤,散发出一股难闻的橡胶味儿;热浪将空气灼烧得微微扭曲,香樟树的枝叶里藏着聒噪蝉鸣。
夏油杰穿着规整干净的制服,躲在高专走廊的阴影里一动不动,垂首看着流云的影子自地面缓缓掠过。
拐角处响起了脚步声。
旋即是一小丝惊恐的吸气声。
夏油杰这才微微侧首,深不见底的墨紫眼瞳跟着看向了来人。
是一个外表大约三十多岁,身着整套正式和服的男人。
他大约是没想过会在这里撞见自己,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与空白,不过很快又调整过来,脸上堆砌起了虚假的笑。
“夏油同学是在这里乘凉吗?”
夏油杰看着他,没有作声。
有点眼熟。
似乎在哪里见过。
男人被他锋锐的目光盯得有些不自在,不禁脚步一转,后退两步,想要赶紧从这儿离开。
“既然夏油同学在这儿,那我就不打扰了。”
夏油杰却也在这时恰好想起来男人的身份。
是先前想要从小林郁身上压榨出剩余价值的高层之一。
夏油杰漫不经心瞥他一眼,侧开身体,弯眼,慢声细语:“校长室在这条走廊的尽头,你要去的话,就得穿过这条道。”
男人陡然一惊。
他脸上的笑都快挂不住了,悄悄抬眼望向夏油杰。
黑发少年笑得和煦温柔,一副在亲切替他指路的好心人模样;眉眼却含着化不开的冷沉,眸色更是深得望不见底。
令人胆寒的咒力自少年身上源源不断地散发、涌动。
然后,男人明显感觉到,那些蠢蠢欲动的暗蓝咒力中突然分出了一丝,悄悄抚过了他脖颈的大动脉。
恐惧霎时淹没了他的喉咙。
血液仿佛在此刻冻结。
他猛地又往后退了一步,伸手护住自己的脖颈,脸色青白交杂。
明明是阳光正烈的夏日正午,男人却觉得有阵阵刺骨凉气扑面而来。
“你!”男人不敢置信。
半个月前,五条悟一夜之间杀掉了好几个高层,其中便包括加茂家主的弟弟——加茂真之介。
但是没人敢对此提出置喙。
小林郁的死亡事件,他们也并不是完全没有头绪。
高层里偶尔有抱怨与劝诫的声音,也很快都被压了下去。
咒术界安静得像只被拔了毛的鹌鹑。
五条悟是五条家的下一任家主,是现代最强的咒术师,拥有着凡人不可及的力量;一旦他真的想要大开杀戒,这里没有一个人能拦得住他。
何况,连作为被害者亲哥哥的加茂家主都没发难,他们更不会打肿脸充胖子去故意挑衅五条悟。
幸而,在杀完推动刺杀案件的几个幕后策划者后,五条悟便收了手,转而专心追踪起那个树枝咒灵的踪迹来。
但很快,事情又逐渐变得不对劲起来。
曾经那些支持除掉小林郁、却因为各种考量暂时还未动手的激进派,一个一个、接二连三的离奇死亡。
其中不乏几个一级咒术师。
手法干净隐蔽,现场处理得很好,他们搜了半天,也没能找出什么证据。
但怀疑人选也并非没有。
在东京内留有这等实力,又对高层心怀怨怼的人,也只有两名。
五条悟,或者夏油杰。
前者向来随心所欲,动手也不会是这样的手法,那便只剩下后者。
男人这次来,便是奉了咒术总监部的命令,想私下里找夜蛾施压,讨出个处理方案来。
却没想到光天化日之下,夏油杰居然也敢动手。
他们原以为御三家之间就算彼此有所摩擦,但同时也被坚固的利益牢牢绑在同一辆战车上。
他们错估了小林郁对这两个人的重要程度。
两个……
彻头彻尾的疯子。
男人咬牙,眼里渐渐浮起狠厉之色。
“夏油杰,你——”
“别紧张。”夏油杰却忽然打断了他的话。
他眼睫微垂,唇畔似有若无的弧度加深,笑意也愈发温柔,“只是开个小小的玩笑而已。”
随着磁性尾音落下。
那些探出去的咒力也被乖乖收回。
少年四周疯狂涌动的咒力像只被顺了毛的大型野兽一般收拢利爪,慢慢安静下来。
走廊阴影中,夏油杰垂着眸,神情难辨,只有唇角笑意显得十分真切。
他又特地往旁两步,彻底让了开来。
男人看他一眼,拢在宽大袖袍中的手不自觉地攥紧,而后默不作声地加快步伐,通过了这条走廊。
他身后,黑发少年眯起狭长眼尾,眼神冷漠。
夏油杰视线淡然扫过男人背影,指节微微屈起。
与此同时。
医务室的门忽然被拉开。
家入硝子从里面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盒烟。
“要吗?”她咬着根细支香烟,声音含混。
夏油杰一顿,这才慢条斯理地收回视线。
他看了看硝子,半晌,笑了一下,从烟盒里同样地抽出一支烟。
而男人的背影已经渐渐消失在拐角。
家入硝子不动声色地瞄了一记走廊转角,闲聊似的开口:“再这样下去,半个高层都快被你杀光了。”
“姑且问一下,你的目标是清洗全高层吗?”
夏油杰在裤兜里翻找出打火机,按下开关,一小束火苗便唰地腾升起来,将他落在墙上的影子映得扭曲一瞬。
“你很在意?”他随口问。
家入硝子吐出一口烟圈,纠正:“不是我,是郁。”
夏油杰脸上漠不关心的神色僵住了。
刚燃起的香烟冒着点点猩红。
家入硝子:“五条为什么不把高层全杀了的原因,你心里应该也清楚。”
夏油杰当然知道。
因为被摧毁的秩序没有办法在短时间内就立刻重建起来。
要将原有的危楼砸成废墟的确容易,可如何才能从废墟上重新建起一栋漂亮的、与之前完全不同的大厦,那就另当别论了。
咒术界传承千年,早已深深扎根在这片土地上。虽然人数少,可与政府、财团、权贵之间的关系却像树的根系一样盘根错杂,彼此纠缠在一起,剪不断理还乱。
明面上的协定虽不多,但私底下达成的协议却不一定如此。
推翻重建,必然会带来一阵动荡期。底下的咒术师该怎样安排,与政府之间的协定是否要重新进行估量,财团的赞助资金又当如何处理,以及,最重要的是——
怎样才能找到信任的人撑起这栋新的大厦。
而这阵动荡期里,咒术师们祓除咒灵的工作也势必会受到影响。
被咒灵杀害的普通人,数量大概也会随之上升。
在想出一套能替代的成熟体系之前,五条悟选择了暂时放过那些高层。
“郁她还挺贪心的。”家入硝子倚在门框上,眼角那颗小巧泪痣被烟雾遮得朦朦胧胧,“不仅想要救普通人,也会尽全力去救咒术师。”
“比起自己,更优先别人。”
“如果是她的话,大概也会选择五条的做法吧。”
夏油杰指缝里夹着烟,沉默。
家入硝子便也没有说话,只是安静的吐着烟圈。
良久。
夏油杰苦笑着开口,声音带着深深的疲倦:“我最近睡得很不好。”
每一次进入浅眠,他都会梦见红发少女与自己拉钩的画面,看见自己欢喜地压上她的唇。
随之而来又挥散不去的,是她屋子里的满地鲜血与咒力残秽。
这两幅场景无数次交织着出现,像是要把他的灵魂也撕裂成两半。
夏油杰渐渐的便也不敢睡了。
曾扬言要把他从谷底拉起的人,最终却松开了他的手。
她走得干干净净,似乎什么都没留给他。
夏油杰脸上的笑意已经全部敛起,表情冷倦。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就连呼吸也抑制不住地有些颤抖。
他曾经将遥不可及的月亮拥在怀里。
可现在,月亮又回到了属于她自己的天上。
悔恨、痛苦、疲惫……无数种情感掺杂在一起,就像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拉拽着他往下沉。
他已经没有余力去思考别的事了。
他甚至产生了一个荒唐且疯狂的念头。
“……你说,我要是诅咒了她会怎么样呢?”
家入硝子弹烟灰的动作一顿。
她看向一旁表情略显恍惚的同期,淡声:“那会比下地狱更加让她痛苦。”
让一个想要拯救生命的人,违背自己的意愿成为吃人的怪物。
——那只会比死亡更叫她厌恶与恐惧。
夏油杰看着手中香烟。
然后,他低头凑到唇边,轻轻吸了一口。
烟草的味道争先恐后地涌入肺部。
长长的额发滑落下来,遮挡住了他眸底情绪。
家入硝子只能看见他英挺的鼻梁,听见他像是被尼古丁熏染了一样,略带沙哑的嗓音:
“开玩笑的。”
夏油杰知道,小林郁是零咒力的体质。
力量也很特殊。
大概连诅咒也束缚不了她吧。
来的时候干干净净,走的时候也干干净净。
他嘴角笑容不禁愈发苦涩。
日头渐渐更盛了。
热浪一阵接一阵地翻涌而来。
蝉鸣愈发聒噪。
家入硝子盯着灿烂的阳光,闭了闭眼。
正在这时,夏油杰的电话响了起来。
他拿出手机,低头随意看了一眼,又重新塞了进去。
“悟找我。”
夏油杰晃了晃手中的烟,表情已经重新恢复平静。
他笑笑:“我先走了。”
家入硝子注视着他逐渐远去的背影,转头,眯着眼睛,继续盯着走廊外的景色发呆。
直至手指传来一点灼烧感。
她垂眸一瞧,才发现是烟已经不知何时燃到了指根。
她不怎么在意地掐灭了烟头。
然后,靠着墙坐了下来。
地板很烫。
家入硝子却像感觉不到似的,依然看着那被阳光晒得碧绿的叶片。
跟小林郁的眼睛颜色很像。
那天小林郁转学,家入硝子初次在宿舍见到她的时候,第一眼注意到的,其实是她的眼睛。
苍翠的、像是林海一般,富有生机的颜色。
作为极其稀少的、掌握了反转术式的同时又能治疗他人的咒术师,家入硝子是医疗室的常客。
不止局限于高专,受了伤的咒术师大多都会送入这里的医疗室。
救得了的、救不了的;沾满血迹的伤口,灰败青白的尸体,在这间不大的房间内,人的生命就这样迎来死神的宣判。
很多人都只知道家入硝子被保护得很好,却也下意识忽略了一件事。
——她见过的、接触到的死亡,同样不亚于一线的咒术师。
甚至,那些人就是在她的手上,或是迎来希望,又或者就这样变成了一具不会再哭、也不会再笑的尸体。
家入硝子不喜欢死气沉沉的颜色。
也不喜欢由自己来宣判一个人的生死。
但是,她是咒术师。
她必须得担负起咒术师的责任。
她同样也在以她的方式战斗。
就像今天,家入硝子还得再去一趟伏黑家。
伏黑惠很聪明,用来搪塞津美纪的借口,大概是瞒不了他的。
伏黑惠也很执着,锲而不舍地追问着姐姐的下落。
……所以,家入硝子不得不又一次地担负起她的责任,向他人宣告生死。
家入硝子屈起膝盖,慢慢捂住了脸。
要是,能早一点告诉她,她的眼睛颜色很漂亮就好了。
-
五条悟约的会面地点是在一家甜品店。
夏油杰到的时候,五条悟面前已经摆了一个巨大的芭菲塔。
甜腻乳白的奶油堆了一层又一层,黑色的巧克力酱淋透了奶油,最上面还堆两颗大大的香草冰激凌球。
……好腻。
夏油杰光是看一眼,就觉得喉咙里糊满了甜腻的糖霜。
他收回视线,拉开椅子坐了下来,率先打起了招呼:“悟。”
五条悟应了一声,从芭菲塔中抬起头,唇角还沾着一点奶油。
“杰,你要来一份吗?”
“不,谢了。”夏油杰微不可查地一皱眉,敬谢不敏。
“是吗?这家店里的芭菲可是招牌中的招牌,杰,你现在不吃以后绝对会后悔的啦。”五条悟随口回道。
夏油杰垂着眼,轻笑了一下。
他单刀直入:“你今天特地把我约出来,应该是有事要说吧?”
五条悟这才从芭菲塔上移开眼。
甜品店内的空调冷气打得很足,盛夏的炽烈似乎被一堵玻璃墙被完全挡在了屋外。
五条悟沉默一会儿,再开口时,清冽嗓音陡然沉了下来:“我留着那些烂橘子的命,是因为还不到杀他们的时候。”
夏油杰没什么意外地看他。
五条悟拉下半截墨镜,显露在外的眉眼不复以往的轻佻随性,而是写满了认真之色。
“我要重构咒术界。”
“在此之前,我需要强大的、靠得住的同伴。”
“毕业后,我会留任高专成为教师,去培养新一代的咒术师。”
六眼神子的眸光熠熠生辉。
“杰,你得帮我。”
夏油杰有一搭没一搭地扣着指节。
他扭头,看着墙外景色,只觉得今年夏天出乎寻常的热。
恍惚间,夏油杰想起了转学那天的新干线上,红发少女对他说的话。
她说,他很适合教书。
当时他不置可否。
但既然她这样觉得,也许,试试也不赖。
夏油杰收回视线,阖上眼。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滑出喉咙:“……好。”
-
2009年春。
正是樱花绽放的季节。
满地落英,粉白铺满了校园的每一寸角落。
夜蛾正道给三个学生颁发毕业证书。
七海建人被灰原雄硬生生拖了过去,给前辈们送上花束。
他其实不太想干这件事。
因为某个白毛学长真的很麻烦。
而麻烦的白毛学长盯着手里那束花,不负众望地开口:“七海海,原来你这么舍不得我吗?不过不用太伤心,我还是会留在高专的喔。”
“毕竟,世界上的教师队伍里可不能缺了我这么优秀的人。”
五条悟笑嘻嘻地揽过七海建人的肩膀,自信满满,“以后我们还是能常常见到的啦,七海海,你是不是很开心呀?”
七海建人深深吐出一口气,只觉得额角青筋直突突地跳。
“人民教师队伍里混入前辈这样的人,才是教师界最大的败笔。”
他面无表情地推开白毛学长的手,一想到今后还要接着忍受无数个带着轻飘飘尾音的七海海,七海建人就恨不得赶紧毕业。
“欸——怎么这样,七海海好不近人情。”
五条悟哭唧唧地靠往夏油杰身侧,被后者嫌弃地避了开来。
七海建人不想搭理,七海建人选择沉默。
自从小林学姐死后,五条悟的性格就变了很多,不再像以前那样锋芒毕露,而是变得更加圆滑。
加藤杏奈也笑盈盈地送上了自己的花。
家入硝子接过,闲聊道:“说实话,我没想到学姐会突然回来教书。”
加藤杏奈笑了一下:“其实我也没想到,不过因为五条同学这么拜托了,就想着能不能自己也尽上一份力呢——出于这样的想法,我还是回来了。”
简单的交谈过后,很快便到了拍毕业照的时间。
相机被灰原雄拿在手里,五条悟他们特地在相片的右侧留出了一个空位。
就像小林郁也站在这里,眉眼盈盈地在跟他们一起拍毕业照一样。
夜蛾正道扫视一眼特意留出来的空位,紧了紧握住的拳头。
他的学生,死在了他成为校长的那年。
死亡原因,是出于高层的自以为是。
……也许在天台的时候,他本不该向她提出入学高专的建议。
可如今一切为时已晚。
灰原雄的呼喊唤回了夜蛾正道的思绪。
“夜蛾校长,请看相机。”灰原雄道。
夜蛾正道挥散那些杂乱的想法。
他是校长。
所以以后要更加,保护好学生才行。
夜蛾正道深深吸了一口气,凶悍的脸上扯出一抹笑来,看向了相机。
咔嚓一声。
相机定格的声音。
春风拂过枝头,粉白樱花簌簌落了一地。
2009年的春天,在满地落英中,五条悟、夏油杰、家入硝子正式毕业了。
-
意识混沌间,小林郁似乎觉得自己做了漫长的一场梦。
等她终于挣扎着睁开眼皮时,却发现自己正身处于一片隐蔽的草地上。
身体有点酸软,使不太上力气。
她懵逼地左右张望几眼。
而后,看到了丘比特的发言。
【[恋爱达人丘比特]正关切地注视着你。】
【[恋爱达人丘比特]对你说:“你醒啦?现在已经是2018年了。”】
……
……
小林郁傻眼了。
她下意识张嘴,冒出一声疑惑的——
“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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