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词帝李煜（二）

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周娥皇的妹妹周薇，小字女英，两姐妹的小字取自舜帝两妃娥皇女英。

周薇酷似周蔷，只不过稚嫩了些，歪着脖子，眨着好看的凤目打量着李煜和娥皇，笑得有点不怀好意。

李煜和娥皇忙分开，周娥皇嗔怪道：“小妹，你不声不响地进来，也不打声招呼，太没礼貌了。”

周薇揉揉jīng致的瑶鼻，姿势非常优美，极具魅力，辩道：“姐，我到姐夫家来用得着打招呼吗？姐夫不是说过这就是我的家，我可以随便出入吗？怎么，你不同意？那我走了。”

“那也不能不声不响地进来啊。”周娥皇给她撞破好事，很是害羞，忍不住嗔怪。

李煜一脸笑容地当起了和事佬，道：“娥儿，都是一家人，不要再说了。小妹，不要走。”

“还是姐夫疼人家！”周薇冲娥皇扮个鬼脸，吐吐小香舌，冲案上的画叫道：“哇，这不是姐吗？姐，你咋长到画上去了？好惫懒哦！”

周娥皇脸一红，道：“什么惫懒，没的胡说！没大没小的！”

李煜笑着解释，道：“不是惫懒，那是娇慵。”

“晚妆初过，沉檀轻注些儿个。人微露丁香颗，一曲清歌，暂引樱桃破。罗袖裛残殷sè可，杯深旋被香醪蚟涴。绣床斜凭娇无那，烂嚼红茸，笑向檀郎唾。”周薇歪着脖子念完，拍着洁白如玉的小手赞道：“姐夫，这是你的新词吗？写得真好！烂嚼红茸，笑向檀郎唾，姐，你又欺负姐夫了？”

“去！小孩子家家的，不许胡说。”周娥皇脸上挂不住，轻斥起来。

周薇拉着周娥皇的手央求道：“人家不说了，行吗？姐，你唱给我听好吗？”

对于这个天真烂漫的小妹妹李煜很是疼爱，道：“娥儿，你就唱给她听吧。小妹，姐夫还没有听到你姐的婉转歌声呢，你倒会赶时机。”

“太好了！姐夫，我们一起听，去花园好吗？玉亭我好多天没去了。”周薇忙着出主意。

周娥皇伸出纤纤玉指在周薇额头一点，道：“就你鬼灵jīng！”

周薇冲娥皇吐下舌头，蹦蹦跳跳地去了，边蹦边道：“姐，我去取烧槽琵琶。”

“叫个侍女去就成了，用得着你去吗？”周娥皇有点无奈地道。

周薇扭下脖子，调皮地道：“我就去！”

“小妹去取琵琶，我们就直接去花园。”李煜高声叫道：“来人，后园摆酒！”侍女应一声自去办理。

帝王之家就是好，什么也不缺，等到李煜和周娥皇相偕来到后花园时亭子里早就摆好了酒席。李煜才情绝高，是个难得的雅人，能有轻歌曼舞佐酒已经足够了，倒也没有什么著华的要求，只不过一壶酒，两碟小菜而已。

三人坐下来，李煜斟满酒，端起酒杯道：“娥儿，小妹，请！”三人对饮而尽。

放下酒杯，李煜赞道：“山yīn甜酒质愈厚则味愈甜，实是难得的佳酿！永和九年，右军与群贤集于兰亭，酒醉而书《兰亭》，千古佳话，喝的就是这山yīn甜酒。从嘉不才，虽无右军之笔却比右军多了一份福气，轻歌曼舞佐甜酒，右军未曾有此乐也！”

右军是指书圣王羲之，永和九年与一班文人相聚于兰亭，把酒言欢，不知不觉中大醉，挥毫而就神来之笔《兰亭序》。酒醒之后多次模仿，想重写那样的神来之笔，终是不可得，因而《兰亭序》是中国历史上成就最高的书法，只有王羲之达到这种绝高境界，而且只有这么一次，千古绝唱！

黄酒的历史非常悠久，比如著名的女儿红、状元红也是黄酒的一个品牌。在晋代，黄酒普遍称山yīn甜酒，江南人爱之，一直流传到现在。

周薇眼睛放光，道：“姐，你奏琵琶，姐夫和你一起歌，我来舞，怎么样？”

这两姐妹都是善歌善舞之人，周薇的成就虽然没有娥皇高，但是也不容小视，李煜欣然道：“行，我们就来一出夫唱妇随。”

周娥皇把烧槽琵琶摆好，试调一下，纤指划过，发出珠玉一般悦耳的声音，让人心旷神怡。烧槽琵琶是中主李璟钦赐之物。当初，周娥皇在李璟寿宴上歌舞一曲，惊动四座，李璟很是欣赏，就把珍藏多年的烧槽琵琶赐给了她。

李煜和周娥皇对视一眼，齐声歌道：“晚妆初过，沉檀轻注些儿个。人微露丁香颗，一曲清歌，暂引樱桃破。罗袖裛残殷sè可，杯深旋被香醪蚟涴。绣床斜凭娇无那，烂嚼红茸，笑向檀郎唾。”

两人都是jīng通音律之人，周娥皇的歌声婉转动听，李煜歌声清越，听来如聆天籁之音。周薇随着歌声翩翩起舞，姿态优美，让人目不暇给。

三人正沉浸在歌声曼舞中，只听有人高声赞道：“好好好，唱得好，舞得也好！歌舞相伴，神仙之乐也！”

突如其来，周娥皇吓了一大跳，不自然地一擅，一声裂帛之音响起，非常的不和谐，乐声不自然地终止了。

李煜一脸的紧张，看着声音传来之处，来者不是别人，是文献太子李弘冀，大步而来，道：“六弟又有新词了，六弟之才真是旷古绝今啊。多rì不见，弟妹这唱功是更上一层楼啊。”吟起李煜的《浣溪沙》：“红rì已高三丈透，金炉次第添香兽，红锦地衣随步皱。佳人舞点金钗溜，酒恶时拈花蕊嗅，别殿遥闻箫鼓奏。”

李煜对这位哥哥很是害怕，当此之情又不得不见，硬着头皮见礼道：“臣弟见过太子。”

李弘冀大喇喇地摆手，道：“免了，都自家兄弟，就不要客气了。”

周娥皇和周薇过来见礼，道：“见过太子！”

李弘冀瞄着周娥皇，暗赞一声真是个美人儿，只可惜归了李煜太也可惜了。要不是碍于中主护着李煜的话，一定把这个绝代尤物抢过来，也罢时间有的是，等自己登基以后再说吧。转着坏主意，看到娇小可爱，妩媚不在娥皇之下的周薇，心里大叫一声好，这两姐妹都是万里挑一的美人儿，全归了李煜他的艳福也太多了点。

周娥皇知道李煜在李弘冀面前是个软蛋，也不指望他能说上话，问道：“请问太子驾临，有何要事？”

李弘冀这才从一门坏水里收起心思，道：“别殿遥闻箫鼓奏，弟妹的好手段，把六弟这个郑王迷得是宁爱美人不爱江山，整rì里与你夫唱妇随，连周室大军压境都不知道。六弟，父王要你过去一趟，商量一下如何应对。”

李煜想也没想，道：“大哥，请您转告父王，就说我病了，不能参与朝会。”

李弘冀数落道：“六弟呀六弟，你这不是欺君嘛，好端端的，干嘛要撒谎呢？”

“这些军国之事小弟不懂，也没兴趣去弄明白，有父王有你还有朝中大臣就够了，我反正是不去。”李煜对军政之事真的没多少兴趣，再加上这个太子对他疑心重重，还不如撒手不管，做自己的逍遥王爷快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