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6 章 Chapter 46

红发小鬼直接从别林的身体里穿了过去。

红发小鬼一愣,他没想到他会直接从别林的身体里穿过去，他以前从没遇到过这种情况。

从他之前趴在迪克·格雷森的肩头便可以看得出来。

“看来真的是你。”红发小鬼更兴奋了。

别林无视红发小鬼，他掏出蒲松坐在地上,盘腿开始打坐。

“你是怎么把那么大个蒲松从一个小口袋里拿出来的,你现在又在干什么？”

红发小鬼学着别林的模样，盘腿坐在别林旁边。

只是两秒后，他又受不了一样再次飘起来。

“求你了,回我一下吧,我太无聊了。”红发小鬼说着。“你的年龄看起来和我差不多大，或许我们能成为...朋友？”

他是这里所有鬼里年龄最小的一个,与其它鬼都有很深的年龄代沟,那些家伙的年龄大多都有四十好几。

他和他们实在没有太多共同话题，不过他们也都是些非常友善的鬼。

尽管红发小鬼用到了‘求’这个词，但他的口气里并没有任何与‘求’相关的情绪。

很显然,他并不是个擅长‘求人’的鬼，或许活着时便是。

“你一定会是我的第一个朋友！”红发小鬼依然在叽叽喳喳的说。

别林睁开眼,他没想到在韦恩庄园里曾经还有个和别林差不多嘴碎的人,要不是迪克·格雷森活的好好的待在庄园里。

别林都要怀疑,迪克·格雷森是不是已经死过一次了。

但红发小鬼说出来的话还是让别林稍稍产生了些兴趣——因为他看起来是那种哪怕别林不理他，也可以一直在别林身边骚扰别林、碎碎念个不停的那种鬼类型。

别林很能理解红发小鬼的孤独,哪怕是一向惜字如金的见云,在闭关多年后出来也会多说两句话。

孤独是永远笼罩在人类身上的，无法抹除的感觉。

而庄园里并没有一个同龄鬼可以与红发小鬼交流，也没有人能看见他，所以他很孤独，这是几十年间累计的孤独。

反正别林被骚扰着也没法继续打坐，所幸换了个舒服的坐姿看向红发小鬼。

红发小鬼说‘你一定会是我的第一个朋友’,他用的是‘会’。

这意味着他也不能肯定别林会不会是他的第一个朋友，但定冠词用的‘一定’。

这就很奇怪了。

“为什么用的‘会’？”别林好奇的问。

听见别林终于搭理自己，红发小鬼露出一个开心的表情。

他思索了一下别林的问题，回答道：“因为我没有生前的记忆。”

别林抬眸向红发小鬼看去，只有一种情况会导致灵体没有生前的完整记忆。

那便是灵魂的不完整。

灵魂不完整，所以造成了记忆缺失，承载着记忆的那一片灵魂并不在小鬼身上。

“不过我有一种直觉。”

红发小鬼可不知道别林在想些什么。

“你一定是我第一个朋友。”红发小鬼信誓旦旦的说，他非常相信自己的直觉，很难形容那种感觉，就像是提到第一个朋友时，心中就有个声音在肯定他的话一样。

红发小鬼已经直接将别林定义为了朋友。

别林点头，和幽灵做朋友对别林来说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况且别林不知怎么回事，他看着这小鬼总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好感。

作为修仙者，别林并不相信任何‘莫名其妙’存在。

他更相信因为某种原因使得他与这红发小鬼之间缠上了名为‘缘’的线。

“那你还记得自己的名字吗？”别林问。

别林有些好奇自己为什么会和这只幽灵有所联系，如果知道幽灵的名字的话，这会好办很多。

他可以去问父亲或者阿尔弗雷德管家，他们一定知道。

因为从红发小鬼的装扮来看，他应该是属于这个时代的，哪怕布鲁斯和阿尔弗雷德没有见过红发小鬼，也一定听说过对方的存在。

“唔，我不记得了。”红发小鬼说。

别林略显失望的回答：“...这样嘛。”

“但是其他人知道我的名字。”红发小鬼又补充了一句。

他想他是有些恶趣味在里面的，他本可以直接告诉别林自己的名字，可是他没有，他卖了个关子。

别林知道他所说的其他人是指的其他幽灵。

“他们管我叫杰森·陶德。”杰森说。

别林猛地抬起头，他的瞳孔因为受到了惊吓而缩成了一个小点，这对别林来说的确很惊讶。

如何评价自己遇到的一个话痨幽灵自称为‘杰森·陶德’，他那看起来非常健康的一哥。

别林下意识回答：“你撒谎，我不信。”

说完这句话，别林更是仔细的审视着杰森的面庞。

杰森皱起眉来，他不知道该如何继续和别林澄清自己的身份，因为连他自己也没有生前的记忆，他又该如何说服别林相信自己是‘杰森·陶德’。

更可怕的事情发生了，他真的从幽林的面庞上看出了几分属于杰森·陶德的影子。

这只幽灵除去发色和瞳色对不上外，完完全全就是他一哥杰森·陶德的缩略版。

好窒息。

别林逐渐理解了一切。

关于这个迷你杰森幽灵的灵魂为什么没有记忆的原因。

因为属于杰森的记忆在现在的、别林的一哥，杰森·陶德身上，这幽灵自然不会有记忆。

那么问题来了。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别林将灵力附着在眼上，他仔细观察着杰森的灵体，这灵体除了缺失了属于记忆的那一块外，其他地方都趋于完整。

这是一个近乎完整的灵魂。

他一哥身上的灵魂也是完整的一片，这几乎是两片完整的灵魂了。

杰森·陶德身上发生过什么？

在杰森·陶德尚且年幼时，为什么灵魂会脱离身体。

不、不该这么说。

杰森·陶德死过一次。

只有死亡才会导致灵魂脱离躯体。

别林抬头，目光变得锐利，他的眼神吓了杰森一跳。

“嘿？你怎么了？”杰森问。

杰森身上的重伤，那胸口插着白花入葬时穿着的西装都在告诉别林，他的一哥曾遭遇一场毁灭的打击。

随之袭上别林心头的感觉是愤怒，无法压抑的愤怒。

他的一哥，他那嘴硬心软的、温柔的一哥，曾经经历疼痛、漆黑和狭小、还有无尽无边的孤独与冰冷。

死亡。

哪怕现在杰森活生生的住在庄园里，与别林的接触也不少，可别林仍然感到一阵后怕的心悸，如果杰森没复活会是怎样？

别林不想在意杰森是如何复活的，他只想在意杰森是怎么死的。

是谁做的。

哥谭、哥谭市。

累计的怒火已经在爆发的边缘了。

“你看起来脸色不太好，你认识我吗？”杰森问。

别林呼了口气，他倒出两粒调息情绪和内力的丹药，他压下心中沸腾的怒火。

杰森果然很敏锐，哪怕是年仅14岁的杰森也不会有任何例外，他仅仅是从别林的表情和神态之间便看出别林大约认识他。

别林点头回答：“你是我一哥。”他猜想杰森应该是知道现在那活着的杰森·陶德的。

毕竟上次他们已经见过一次了，而且从杰森的口气来看，他以前应该是经常往返韦恩庄园的。

杰森的确在别林来到韦恩庄园前，经常飞到韦恩庄园里，但他并不待在韦恩庄园里。

他只待在韦恩庄园下方的蝙蝠洞。

是的，蝙蝠洞。

杰森不知为何对那地方有一种特殊的感觉，就好像他曾经常待在那里一样。

哪怕是在蝙蝠洞里，杰森也只待在同一个位置，几乎没有挪动。

一个展示着第一代Robin破损战衣的地方，杰森总是在那里，看着那件战衣出神。

那好像是他曾经的衣服，虽然已经破破烂烂，但杰森还是一眼认了出来。

他是穿着那件衣服死去的。

蝙蝠家族并不常来到这展示历代罗宾战衣的区域，杰森与他们都打过照面，唯独红头罩杰森·陶德，他从来没有来过。

杰森·陶德对见证自己死亡的过去没有兴趣，他也不打算挖开自己过去的血淋淋的伤口，他像是已经完全遗忘了过去作为罗宾的自己。

所以杰森上一次才是第一次见到未来的自己。

当然，他并没有像到那是自己。

因为那看起来完全不像。

他是红发绿眸，未来的自己却是黑发蓝眼。

没有任何特征相似的地方。

别林注视着杰森的眼。

杰森眼里写满了对别林话语的不认同。

“不可能。”杰森即答。“你看起来和我差不多大。”

别林张了张嘴，没有把那句‘那是因为你已经死去多年’这种伤人心的话说出来。

他没有继续纠正杰森的可能或是不可能。

“你叫什么名字？”杰森又问别林。

“别林。”

“别林，这听起来还蛮绕口的。”杰森有些绕口的叫到别林的名字。

别林注意到，这时候的杰森还没法像现在的杰森那样清楚的吐露中文。

于是别林贴心的补充：“或许克劳亚，这个名字你会叫的更容易。”

闻言，杰森从善如流的切换成了‘克劳亚’。

“你是布鲁斯·韦恩的孩子吗？”杰森好奇地问。

“你是怎么知道的？”

“其他人告诉我的，如果你是布鲁斯·韦恩的孩子，那么他们都是你的祖宗。”杰森乐了。“如果让他们知道你可以看见他们，他们会絮絮叨叨说很多的。”

这正是杰森总是躲着其他鬼魂的原因，没有哪个14岁的正处于叛逆年龄段的少年愿意听到念叨。

要不是他没法离开韦恩岛的区域，他高低得逃到哥谭市去。

“那些老封建们，恨不得抓着个孩子说教，这些年我耳朵都快听出茧子了。”杰森顿了顿，咧开嘴笑起来，鲜血再次顺着他的嘴角涌上，落在地上积累出一滩血迹。

“如果我的耳朵真的能起茧子的话。”

他说了个冷笑话。

然而别林并未被杰森的冷笑话逗笑，先前的他是有些嫌弃杰森身上那些随时会出血的伤口，深怕这些血会落到自己身上。

现在别林对杰森只剩下了怜悯以及更多的愤怒，对伤害并杀死了杰森那人的憎恶。

“你要去见见他们吗？”杰森问：“他们要是知道有个韦恩家的小辈能看见他们，他们会很开心的。”

杰森在心中补充，这样就不会继续抓着他啰嗦个没完没了了。

别林点头，准备和杰森一起去见见其他鬼魂。

其他鬼魂既然知道杰森的名字是‘杰森·陶德’，恐怕韦恩庄园的绝大多数人都被他们亲眼目睹，或许他能从其他鬼魂口中得到一些关于杀害杰森·陶德真凶的线索。

以及他老父亲布鲁斯·韦恩的生日是不是快到了来着？

或许他可以给布鲁斯·韦恩一个惊喜。

他记得他父亲在很早的时候便失去了双亲，也就是别林的爷爷奶奶。

如果找到爷爷奶奶的幽灵，他便可以让布鲁斯·韦恩再次见到他的双亲，这难道不是最棒的生日赠礼？

正当别林要跟着杰森走时，迪克·格雷森来了。

“嗨，林。”迪克见别林怀里抱的蒲松，顿时明白别林刚才在干嘛。

“大哥。”

“有个自称为‘见云’的人说来找你。”迪克说：“你认识吗？”

别林一愣，见云？见云怎么也来人间了？

别林看了眼杰森，杰森明白他的意思。

“没事，下次还有机会。”杰森回答。

反正幽灵们都被困在了韦恩岛上，哪儿也去不了。

“带我过去。”

杰森的幽灵也跟着别林和迪克去了韦恩庄园，别林是唯一个能见到杰森的活人，还是杰森唯一的朋友。

杰森恨不得化身水蛭黏在别林身上，他自然要时时刻刻跟着别林。

反正其他人也看不见他。

自从知道红发小鬼是小时候的杰森·陶德后，别林对杰森的容忍度直线上升。

哪怕杰森现在再次趴到迪克身上，别林也没有像上次那般帮迪克驱散。

不知道为什么杰森总觉得自己应该很崇拜迪克·格雷森，又或者是单纯的喜欢折腾迪克·格雷森？

无所谓啦，反正也倒差不差。

倒是迪克摸了摸后脖颈，他喃喃道：“奇怪，我怎么突然觉得有点冷呢。林，你觉得呢？”

别林毫不犹豫的开口胡诌道：“可能最近降温了吧。”

迪克看了眼头顶的太阳，他故疑地说：“...或许？”

见自己的好朋友别林没有像上次那样帮着迪克驱逐他，杰森笑得很开心，他翻腾着，鲜血落到了迪克的衣服上、甚至连脸上也沾上了些许。

见别林看向自己，杰森朝别林竖起大拇指。

别林默默移开视线，原来失忆的一哥可以笑的这么傻...哦不，开心吗？

罢了，如果是一哥开心的话，由着他去了。

大不了晚上他偷偷潜入迪克的房间给他驱散阴气好了。

....

庄园的会客室里，布鲁斯和达米安两个人如临大敌的看着坐在沙发对面的见云。

见云穿着凌云宗的标志性服装，看起来极为复杂的衣服与先前迪克等人给别林穿的那种款式差不多，唯独颜色不同。

一身白衣看起来倒是仙气飘飘，属于东方人标志性五官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比当初别林穿上类似的衣物多了几分谪仙之姿。

他端着咖啡杯，微抿一口，随即略微皱眉，他淡然的将咖啡杯放下。

这是见云第一次喝咖啡，修仙界并没有这种东西，反倒是各种各样的茶。

这是见云初次来到异国他乡，或者直白的说，这是他第一次来到人间，他是在修仙界土生土长的。

他还以为这闻着醇香的咖啡是美丽国特产的茶水，如今喝了一口，倒是发现完全不同。

与茶水的清苦不同，咖啡的苦更醇厚，苦过之后是涩。

这并不是见云会喜欢的东西。

但他也仅仅是略微皱眉，然后便表情也不变一下的将杯子放下了。

提姆眼底闪过一丝赞赏。

这可是达米安专门叮嘱他准备的刁难见云的意式特浓。

当初哪怕是提前有所准备的达米安喝了一口意式特浓也没能保持住表情，扭曲的在沙发上爬来爬去。

这位叫‘见云’的男人居然承受住了意式特浓的苦。

要知道整个庄园里除了提姆和布鲁斯，目前还没有任何人能够承受住意式特浓的苦。

提姆不动声色的摇了下头。

可惜啊。

可惜见云是布鲁斯和达米安的敌人，拜把子这件事儿是没可能了。

至于为什么是‘敌人’。

这就要说到刚才了。

刚才见云来到韦恩岛前，要求见别林。

因为对方的穿着和准确地说出了别林这两个字，阿尔弗雷德在通知布鲁斯后，布鲁斯自然是同意把见云放进韦恩庄园。

哪儿曾想到，见云见到布鲁斯和达米安，这两位和别林有血缘关系的亲人时。

开口第一句是‘要把人带走’。

达米安和布鲁斯能忍？

你特么谁啊？你就要带走别林。

布鲁斯还仔细看了看，见云没有丝毫长得像朝雨仙子，应该不是朝雨的崽。

所以直接排除了他是别林同母异父哥哥的可能性。

布鲁斯和达米安对见云都万分警惕。

反倒是提姆和杰森略显平静，谁让布鲁斯和达米安的表情实在是好笑。

不过他们也不会同意见云把别林带走。

哪怕是别林他妈在这里，也必须说出个合适的理由才能带走别林。

好歹布鲁斯是别林的爹呢，这点权利都没有？

别林一来便看到这一幕，布鲁斯和达米安跟两只炸毛的猫一样坐在沙发上虎视眈眈的盯着入侵者。

比布鲁斯等人更早一步感受到属于别林的灵气，见云抬起头看向别林，目光仅仅是落在趴在迪克身上的小杰森一眼便令小杰森感到了无尽的寒意。

修仙者不会主动拔除对人无害的幽灵，但小杰森已经对活人有了接触，这便属于理应被拔除的范围内了。

别林不动声色的往前站了一步，挡住见云看向小杰森的视线。

小杰森从迪克身上下来，飘到了别林身后一点的位置。

“谢啦。”小杰森向别林道谢。

他察觉出来是别林为他挡下了那股凌厉的杀意。

见别林显然不允许自己对小杰森出手的模样，见云收回视线，将目光落到别林身上。

随后看着别林随意的穿着，他皱了皱眉。

“小师叔。”见云喊。

小师叔？！

蝙蝠家的表情一下子就变得不简单了，他们倒是没想到别林还能有小师叔这一身份。

别林点头：“你怎么来了？”

见云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脱下了自己白色的外袍，他站起来两步走过去，将外袍披在别林身上。

别林：....

蝙蝠家：？

虽然周围人都是和别林差不多的穿着，但见云作为从小代替某不省心师父照顾别林的人，他并不能很好的接受别林穿成这样。

所以他几乎下意识的便脱下外袍为别林披上。

布鲁斯嘴角抽了一下，他看向别林：“这位是？”

“见云。朝雨...我母亲的亲传弟子。”别林简单的介绍。

迪克问：“什么亲传弟子？教什么的？难不成是修仙？”

“嗯啊。”别林点头回应。

“掌门让我来哥谭市看着你，避免你做出一些出格的事儿。”见云说。

他看了别林一眼，只是一眼便从对方已经恢复过来的脸色看出别林已经取出了精血。

“你已经取出精血了是吗？”

“你想阻止我也晚了。”别林说。

“你真该早点来阻止他的。”杰森凉飕飕地说。

闻言，见云转过去看了眼杰森，他的目光淡淡，只是一眼便明白杰森便是别林取出精血为之造剑的人。

杰森的契约灵剑拥有别林的一滴精血，所以见云能在杰森身上看到属于别林的灵气。

“这位是？”见云又看向旁边的幽灵。

“我刚认识的朋友。”别林回答，他目前不打算在韦恩家面前暴露杰森的身份。

然而这在韦恩家人面前看起来就很诡异了，这两人看着一团空气发生了一段对话，这还不够匪夷所思吗？

好家伙，原来是又来了一个神经病。

别林他妈不会是开精神病院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