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1 章 一更

推荐阅读: 全球升温直播写纯爱文的我在虫族封神反派剧透我一脸东家有喜从前有座镇妖关她来自星际最高监狱穿唐后,我和导师面面相觑我可不是万人嫌[快穿]从长生苟到飞升回南天六零年代女技术员[穿书]广府爱情故事加油好男人[快穿]朋友直播带秦皇汉武开眼看世界当诸朝开始围观我的语文课[历史直播]洄天香江神探[九零]骤落卧底系统抽风后我改刷怀疑值

冷风寂寂,静双默然地陪着齐衡玉坐在青石台阶上,不敢偏头去瞧齐衡玉的神色,只能尽量缩小自己的身躯,让浓重的夜色为他做掩盖。

齐衡玉不知陷入了情绪里几遭,才堪堪收住了泪,起了身往碧桐院内走去。

廊角各处都挂着明辉似的灯笼,齐衡玉将这点光亮尽收眼底,立在正屋门前出了许久的神,才将一切情绪压下,大掌触及到红漆木屋门,略一使力,屋内暖融融的景象便朝着他扑面袭来。

丫鬟和婆子都不见踪影,只有婉竹一人坐在梨花木桌案后的缠枝团凳里,姿态娴雅又沉静,宛如一株青山空谷里静静绽放着的幽兰一般。

她什么也不必做,只是在朦胧的烛火下朝齐衡玉递来了一双泪眼婆娑的眸子,便把他纷杂闭拢的心生生地撕开了一道口子,冷风丛灌而入,激起深许的酸涩之意。

四目相对间,齐衡玉率先败下阵来,到底是在婉竹悬着的泪滴往下坠的前夕走到了她身侧,也没有开口去问缘由,只是告诉她:“夜深了,该安寝了。”

因这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婉竹爱不爱他,与月姨娘是否牵扯甚深,她一心谋求的是否就是权势和地位,这样盘亘在他心间一两个时辰的疑问也无法再寻求答案。

可齐衡玉却是执意要以这样怯懦的方式囫囵过去,能拖一日就拖一日的好,他一点也不想知晓答案。

活了这二十年,他头一次把心底最柔软的一块地割给了一个女子,容她像枝蔓一样盘更错节地往上攀附,她的枝节血肉已然深埋入他的心脏。

若是要把婉竹连根拔起,他也要承受剜心之痛。

与其让彼此都受苦,倒不如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这念头只是在齐衡玉心里浮起了一瞬,他便好似抓住了救命稻草般往下深想着,不过须臾间便已把自己彻底说服。

他想,婉竹出身卑微,一步步走进齐国公府自然十分不易,若是不耍些小手段和心机,早该被人生吞活剥了才是。

她在细枝末节的事上欺骗了自己,并不代表她对自己的一腔情意是假的。

如此想着,齐衡玉便再度望向了婉竹,正巧揽尽她婆娑着泪花的杏眸,一如往日里的乖顺和纯澈,视线里漾着恰到好处的缱绻。

往昔那些朝夕相处的亲密回忆如烟火般炸开在他脑海,轰鸣般的巨响折断了他所有的理智,这一刻,他几乎是靠着本能朝着婉竹走近两步,伸出手替她擦拭了眼角的泪。

“安寝吧。”

齐衡玉话音柔亮,没有恼怒也没有被欺骗的不忿,只有一种归于死寂般的宁静。

这样平静的反应实在是出乎婉竹的预料,她本是做好了直面迎上齐衡玉勃然怒火的准备,备好了好几套扮柔弱、装可怜的说辞,甚至还不惜要拿如清出来做筹码。

可偏偏齐衡玉连问都没有问一句。

他陡然现身在碧桐院里,已是让婉竹明白他对她心软了。进屋后的表现,则为这心软多添了几分情爱的味道。

婉竹抬眸望向齐衡玉,觑见了他的疲累和倦怠,还有掩在其下的不忍与惊惧。

只是一眼,婉竹霎时便明白了齐衡玉在惊惧什么。

他怕她不爱他。

所以宁可自己把苦痛咽下,也要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来。

这样的认知让一颗心僵冷一片的婉竹略略讶异,可这点潋滟着的波动并不足以撼动她的心。

良久,她才朝着齐衡玉莞尔一笑,一如往常一般替他解下衣衫环带,亲自服侍着他上榻歇息。

一夜无梦。

婉竹也是头一回从冰冷的铺盖里醒来,她天生体寒,时常一整夜过去手脚仍是冰冰冷冷的模样,总要齐衡玉充当汤婆子替她暖一夜的被窝才好。

一醒来,身侧的齐衡玉已不见了踪影,婉竹也有片刻怔愣,撩开层层叠叠的床帐一瞧,便见容碧和芦秀等人都候在了外间,只是神色不似以往那般明朗。

她起身后先问起了关嬷嬷和张嬷嬷的去向,而后唐嬷嬷便把如清抱到了正屋里,母女两人打闹一阵后婉竹才吩咐:“昨日听朱嬷嬷说太太有些不好,我也该去瞧瞧太太才是。”

却见容碧一脸的难堪,讷讷地迟迟不肯应下婉竹的话来。

婉竹也觉出了两分怪异,便蹙眉问她:“怎么了?”

容碧这才答道:“爷临走时吩咐了,让姨娘您安心待在碧桐院里。”

她这话说的无比委婉,可婉竹却还是从她扭捏的语态里听出了话里的深意。

齐衡玉这是要让她禁足的意思了。

这似乎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昨夜里他能忍下心中的恼怒,不代表一觉醒来不会改换主意。

他生气与恼怒,这才是合乎情理的事。

婉竹不喜也不悲地应了,吩咐丫鬟们自去忙自己的差事,这几日就只窝在碧桐院里陪女儿消遣度日。

如清一日日地长大,比寻常孩儿都要活泼爱笑几分,有她这样玲珑可爱的活宝陪伴左右,婉竹也不觉得这样禁足的日子有半分难熬之处。

她过的不亦乐乎,齐衡玉却是连日里郁结于心,一边忙着为陛下裁定辽恩公的罪责,也要使力把齐国公府从这事务里摘出,闲暇时还要抵御着心间的伤怀。

无论用多少冠冕堂皇、有理有据的话来欺骗自己,齐衡玉心里都明白——若婉竹当真心爱他,绝不会以谎言堆砌起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

她或许待他有几分情意,可这点情意太过微不足道。

昨夜他人虽宿在了碧桐院里,一如往常般拥着婉竹入眠,可两人紧紧相贴着的那颗心之间却划出了深渊般的天堑之别。

自欺欺人的话语只能哄骗自己一时,可一旦理智归为,那些细细密密的痛便会像成群结队的蚂蚁一般啃噬着他的皮肉,不致命,却又无法忽视。

齐衡玉是天之骄子,是从生下来起就被冠以“麒麟子”的世家子弟,阖该是被人捧在九天宫阙的位高之人,对妾室赋予真心已是与身份极为不符的丑事,更别提被妾室耍弄得团团转。

他非但是伤心,更打从心底地恼怒着自己的无用。

京城里像他这般年岁的王孙公子有哪一个不是游戏花丛里,即便没有那好奢贪色的嗜好,总也要在后院里养上十数个红袖添香的莺莺燕燕。

唯独他耽于情爱,为了这颗四碎五分的心在酒楼里买醉。

康平王舍身相陪,瞧出来齐衡玉非同往常的异样情绪,罕见地没有与他贫嘴相斗,只默然地替他斟满了身前的酒盏。

酒过三巡,齐衡玉仍是半句话也不肯说,康平王何曾见过他如此魂不守舍、连差事也不放在心上的落魄模样,联想到近日辽恩公府被圣上裁夺着要抄家一事,他心里不禁冒出了个极为荒唐的念头:“衡玉,你不会是又对那清河县主心软了吧?”

骤然听得杜丹萝的名号,齐衡玉心里波澜不惊,冷厉的眸风扫过康平王后只淡淡道:“与她无关。”

康平王打量着齐衡玉借酒浇愁的愁顿模样,一瞧便知他这般郁塞与女人脱不了关系,既与杜丹萝无关,那便是因为他房里的那位妾室。

听静双和落英说,齐衡玉待那位妾室无比珍爱,对那妾所出的庶女更是爱重如掌上明珠。

可妾说到底也只是妾而已。

茶余饭后、红袖添香、暖榻床尾都是个乐趣,可若是为了个妾室伤心难当,则一点都不像齐衡玉平日里的为人了。

康平王再瞧不下去齐衡玉沮然委顿的模样,朝小厮耳语了几句后,雅间内的妈妈们便带了好几个歌姬进屋奏乐玩闹,莺莺燕燕般的娇媚女子簇拥着齐衡玉,讨好奉承的笑脸凑到了他身前。

“像你这般年岁的王孙公子,有哪一个过的不潇洒放荡,偏你日日活的和苦行僧一般,如今连个妾都能耍弄的你团团转了。”康平王揶揄着齐衡玉道。

齐衡玉本就郁结难当,康平王这话更是火上浇油,他虽是抗拒着这些庸脂俗粉的靠近,可因气恼难当的缘故,竟也接过了那为名莲实的歌姬奉上来的酒杯。

一饮而尽后,生相娇媚的莲实把其他几个姐妹都挤到了角落堆里,自个一人霸占着齐衡玉身侧的座位,将这位金饽饽小心翼翼地伺候好,得些银子也能过上几分安生日子。

可妈妈在来时也告诉过她,这位齐小公爷房里有一个还是处子之身的正妻,还有个出身低微的良妾,如今只生下了个庶女。

她若是有福气能得了齐小公爷的青烟,便能飞上枝头变凤凰,不必再在这酒楼里卖唱卖笑。

因此,莲实更是卯足了劲地奉承着齐衡玉,也不管他眉宇里是否掠过了些冷淡的嫌恶之意,只一门心思地要讨好齐衡玉。

只是齐衡玉自始至终皆是一副冷冷淡淡的模样,连正眼都没往莲实身上探去,好不容易才被康平王劝得忍下了与这些女子同席而坐的不适,可一嗅到莲实身上呛鼻的香味,他便倏地板起了脸来。

康平王一见他肃着脸的阴寒脸色,便叹道:“女人可不能惯着,你就是对那妾太百依百顺了,才容得她爬上你的头顶作威作福。我知你不是那等好色之人,可你若是想敲打一下那妾,领着她入府做场戏也是个好法子。”

说着,康平王便朝着莲实努了努嘴。

他的意思是让齐衡玉收用了莲实,连着宠幸她几日,不怕他那位名为婉竹的妾室不低头认错。

只是齐衡玉洁身自好,兴许不愿使这样腌臜的招数。

康平王说完这话便闷头灌下了一杯酒,却见齐衡玉没有显露出不虞的神色来,他顿觉有戏,清了清嗓子道:“我见你这般神伤,也是把那妾放在了心上。可咱们这样的人怎么能由个女子来左右思绪,你阖该好好拿捏她一番才是。再说了,莲实这般貌美,说不准你那妾会吃飞醋也未可知啊。”

其余的话齐衡玉一句也听不进去,倒是把这最后一句原原本本地纳进了耳朵里。

不管是对莲实还是席上其余的歌姬,他齐衡玉都提不起半分兴致来,苦酒入喉,念的想的也只有婉竹一人。

他的一颗心由她主宰着喜怒哀乐,她笑一笑,他便能抛开理智不顾一切地将她拥进怀里,她落了泪,他便要比她还要再难受上几倍。

齐衡玉不得不承认,他从来没有像爱婉竹一样爱过谁。

他也决然无法接受婉竹的心里没有他。

良久,齐衡玉把手里的杯盏握得更紧了几分,应话时周身仿佛笼着一层席卷而来的阴雨,任谁都能瞧出他的不虞来。

“好。”

齐衡玉随手把袖袋里鼓鼓囊囊的银袋子扔给了席外的妈妈,三言两句便替莲实赎了身。

*

闭门不出的这几日,只能由关嬷嬷去外头打探消息。

先是辽恩公府被圣上清算一事已在京城里传的沸沸扬扬,辽恩公下了狱,女眷们照旧住在辽恩公府里,等候陛下的发落。

杜丹萝听闻此消息后昏死过去两回,先去求了齐老太太,再去求了齐国公齐正,可这两人皆只是拿话搪塞着她,并不肯使力营救辽恩公。

杜丹萝因此大病一场,幸而段嬷嬷衣不解带地服侍着她,又兼齐老太太请了鲁太医过府为她看诊,才不至于拖成什么大病症。

齐衡玉早出晚归,连日里只宿在外书房里,纵然容碧和芦秀领了婉竹的吩咐日日去外书房候着,可齐衡玉就是不肯挪步来碧桐院瞧她。

瞧出几分端倪的李氏亲自登了碧桐院的门,细细地盘问着婉竹是否与齐衡玉闹了什么不愉快,婉竹一味地落泪,哭得李氏都有些于心不忍。

且不知是否是如清太过聪慧的缘故,碧桐院内因齐衡玉的冷落而弥漫着一股沉闷的氛围,小小的人儿也会察言观色,一见最疼她的祖母赶来了碧桐院,便攥着李氏的衣襟不肯撒手。

李氏一见如清眨着泪汪汪的眼儿的样子便心疼的不得了,当晚便火急火燎地赶去了齐衡玉所在的外书房,劈头盖脸地就是一通骂。

齐衡玉也正是郁结于心的时候,再没想到李氏会冲到他的书房里对他胡乱的指责了一通,心中更为烦恼的同时却还是抓取到了李氏话里最为要紧的一句话。

“婉竹因你不肯去瞧她,日日夜夜地以泪洗面。你到底是怎么了?就算厌弃了婉竹,总也要顾着如清才是,她可是你的亲生女儿啊。”!

本文网址:http://xinjiwaishishangweiji.23quan.com/53217296.html
手机用户请浏览:http://m.23quan.com享受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温馨提示:按 回车[Enter]键 返回书目,按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键 进入下一页,加入书签方便您下次继续阅读。章节错误?点此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