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城头激战

清河城下，无数的尸体歪七扭八的倒在泥水中，血水混着泥泞，深一脚浅一脚的踩成了褐紫色。Ｘ更新最快雨水在狂风的肆意下，无情的拍打着包砖夯土的城墙，冲刷着上面的斑斑血迹。被黑油烧成半截的云梯，斜斜的倒靠在城墙底下。

偶尔没有死绝的叛匪，无助的呻吟着，偶尔动一下已经泡敷囊手指，宣示着他还没有死。在这乱世之中，拼死挣扎，就如这昏暗的天，白茫的雨幕，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清河城一里外的矮墙后，无数退下来的叛匪，衣衫破烂，无力的躺在泥水中，连一个手指都懒得再动一下，有靠在矮墙后，眼神茫然，不知下一次扑城，还能不能回活着回来。不去想，也懒得去再想。

张盖之下，张金称依旧坐在软榻之上，旁边的护卫亲将，大气也不敢出一口。一脸的深沉，透出凶恶的眼神，死死的盯着前面的清河城墙。看着早已风雨摇曳的清河城，在几次的攻扑之下，都已登上城头，却都在关键之刻，功败垂成，败退下来。

两千多兄弟扔到了城下，虽然都是新裹挟来的炮灰，但也让张金称心怒到了极点。在清河城下停滞近两天一夜，耽搁了自己宝贵的时间。

“大哥，就让我带五百兄弟再攻一次，就不信那群直娘贼的，还有多少的力气。”一个身材高大壮实的汉子，面露阴狠，沉声对张金称说道。

张金称翻了翻眼皮，看着眼前的壮汉，噌的站了起来，拍着汉子的肩头，咧嘴露着黄牙，说道：“好！关键的时候，还得自家的兄弟。虎子，大哥就给你五百精锐，混在攻城大队中，在关键之时，给直娘贼的最后一击。却吧，大哥等着在署衙中为你庆功。”

这个高大壮实的汉子，是张金称的族弟，名叫张金虎，自小就与张金称交厚，总是跟在张金称的屁股后面。天生力大，又得张金称教得一些拳脚功夫，可是张金称手下的一员猛将。

张金虎听到大哥同意，插手领命，转身大步走出张盖下，踩得泥水飞溅，大声招呼着：“兄弟们，有种的就于本将一起攻上直娘贼的城头上去，到时每人加一张饼子，再赏他一块香喷喷的肥肉。”

号角再次‘哞哞’响彻，穿破雨幕，传到城头之上。靠在女墙、躺在马道上的右骁果军士，扑楞扑楞的全都站了起来，嘴中骂骂咧咧“妈了个八子的，不让爷爷喘口气。”但还是各拿刀枪，回到守处。

徐世绩也从女墙下站起来，正了正头盔，一缕发髻散落在鬓角，手中提着宝剑，看着下面蚁拥而来的叛匪，清冷的脸上，挂着凝重。也记不清打退了几次叛匪的攻城，对此已经有些麻木，现在能想的，只是想办法化解叛匪的攻城。

此时徐世绩的手，再没有了底牌，四百军士全都拉了出来，到现在，能站在城头上的，已经不足三百，并且还大部分都带伤。现在的滚木、檑石都所剩无几，这对守城就更加的艰难。雨还没有一丝要停歇的意思。

徐世绩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感觉这一次的叛匪，没有那么容易打退。徐世绩咬了咬牙，沉声下令道：“取出弓弩，先给叛匪痛击！”

旅帅宇文儒僮不敢相信，抬头看了看没有停歇的雨幕，看着徐世绩一脸坚定的表情，没有再说什么，带着军士迅速奔向城楼，待回来之后，叛匪已经到了城下，云梯搭上了城墙，正有叛匪矫健的向上攀爬。

城头上的滚木、檑石稀稀落落的投下，对攻城的叛匪没有造成多大的伤害，粪汁、沸油也已经用光，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叛匪向上攀爬。

宇文儒僮率弓弩手正在此时赶到，大吼道：“弓弩手准备……放——！”

右骁果军士探身到垛口，也不作瞄准，松手就向下射去，箭镞插入拳匪的身体，喷出血雾，将前面的雨雾染红，身体一软，从云梯上跌落，砸在了地上，溅起一处泥水。

城头之上，弓弩时暂时弥补了滚木、檑石的欠缺，给攻城的叛匪制造着伤亡。使得城下的叛匪惨嚎声不断传出。

弓弩弦暴在雨幕之下，弦胶渐渐松脱，羽箭的力量逐渐减弱，对叛匪造成的伤害在减小。攻城的叛匪顿感压力一轻，看到了机会，嚎叫着顺着云梯向上爬，很快就有叛匪蹿上了城头，与右骁果军士短兵相接。

在城下的张金虎，一直阴沉的脸，见到已经攻上了城头，终于露出了阴狠的笑意，手中握着钢刀，大声喊道：“兄弟们，城破就在此时，随我冲上去，打开城门，迎接大头领进城。”

张金虎将钢刀咬在嘴中，左手握着圆盾，将旁边一名正要攀爬云梯叛匪，一把就推到了一边，嘴中还骂道：“一群废物，滚！”

右手扶着梯柱，左脚踩实梯阶，猱身而上，敏捷胜猿猴，瞬间就爬到一半，上面开始有叛阻住上爬之路，张金虎闷吼一声，右手抓住上面叛匪的脚脖子，用力向旁一抖，“啊——”叛匪直接被扔了下去。

很快张金虎左手就摸到了城墙上的垛口，脚尖点梯阶，右手用力一扒垛口，纵身而起，身子落到马道上，还没等身子站稳，就有一杆枪向张金虎的胸口中刺来。张金虎并不慌张，侧身让过枪头，抬左手圆盾，架住枪杆，向外崩出，嘴中咬着刀，早已到右手之中，猱身向前，挥刀划过军士的腹部，军士不由得后退两步，双手捂住肚子，血顺着手指缝流出，滴滴嗒嗒的落在马道之上，马道上的积水殷红一片。

“小六子——！你这个杂种，老子和你拼了。”

伙长挺手中的长枪，向张金虎分心便刺，枪尖上的水珠向后急滑，枪头撕开雨幕，带着仇恨与怒火，向张金虎刺来。

张金虎脸上挂着凶残的狞笑，眼前的伙长，在张金虎眼中就像是死人一般，左手圆盾挡住刺来的的枪尖，矮身而上，单手捧刀，向前递去，伙长再想抽枪，已经晚了，刀尖刺进了伙长的心脏，鲜血如柱，带着雨水，喷在张金称的脸上、身上。

张金虎抬左脚，蹬开伙长的尸体，抽出钢刀，再次向前。只这瞬间，在张金虎的身后，又有几名身披铠甲的叛匪蹿上城头。

一旁正在指挥的旅帅宇文儒僮看到这边，大惊，提大刀就向张金虎冲了过来，口中大吼道：“叛匪休要猖狂，某家来取你狗头。”

几步就冲到张金虎面前，双手持刀，搂头就剁，张金虎见到来也凶猛，不敢大意，左手盾右手刀，同时向上架。

‘堂’，两人兵器撞在一处，发出震耳声响。宇文儒僮大刀被架开，‘噔噔噔’倒退三步，刀头拄地，才算稳住身形。好大的力气。宇文儒僮暗叫道一声，双臂有些发麻。

张金虎挂着狞笑，脸都扭曲变形，一个旋身，抡刀就向宇文儒僮头顶砍来。宇文儒僮再用刀招架，‘堂——！’宇文儒僮又后退三步。

“小子，有把力气，再接老子一刀！”张金虎知道，眼前之人一定是右骁果军的将官，砍了他，这城头之上，一定会大乱。这是老天给老子立功露脸的机会了。

张金虎要本就不给宇文儒僮喘息的机会，一刀紧接着一刀。

宇文儒僮只得招架，心‘嘭嘭’的跳着，嘴中喘着粗，握刀之处，已经渗出血来。再这样下去，非要死在这匪首的刀下。

没等宇文儒僮多想，张金虎的刀再次砍来，只得用手中刀杆再次向上招架，‘堂——！’钢刀砍在刀杆上，宇文儒僮就觉万钧之力，压在上面，喘息都困难。双腿一软，单膝跪在了地上。

张金虎见此，心中一喜，不给敌手喘息的机会，飞起一脚，正中踢在宇文儒僮的胸口上，嘴中喷出一道血剑，身子横飞出去，重重的摔在了马道上，大刀也丢到了边。

宇文儒僮就觉得胸口如针扎一般疼痛，忍不住又吞了一口血，挣扎想要起身，但无论怎样努力，还是没能再次爬起来。张金虎这一脚太重了。

看着狞笑的张金虎，一步步向宇向自己走来，看着马道上四溅的水花。宇文儒僮死灰一般的脸，并没有一丝的惧怕，将军百战死，这是自己最好的归宿。

正在指挥的徐世绩，看到躺在马道上的宇文儒僮，心中一急，也不顾自己武艺还不如宇文儒僮，大喊一声：“贼子，休得逞凶！”就向张金虎扑来，挥动手中宝剑，剑光划破雨幕，直向张金虎刺来。

眼见张金虎，右手挥刀向自己宝剑磕来，同时左手盾牌撞向自己前胸。知道这个悍匪力大，想要闪身抽剑，但还是晚了。

刀剑相交，一股巨力，从宝剑传到手臂，就觉得手臂发麻，不是自己的一般，宝剑脱手而飞。又觉一物向自己前胸撞来，用侧身，还是被在了后背之上。徐世绩就感觉嗓子眼儿发甜，一口血喷了出去。随之身体就如腾去架雾一般，飞了出去，闷哼一声，重重的摔在了马道上，溅一片水渍。浑身就如散了架一般，再也用不出一点的力气，想要再爬起来，也不能做到。

“又送来一个当官的，今天虎爷真是走运！”

徐世绩艰难的坐了起来，靠在女墙上，眼睁睁的看着匪首向自己走来。狰狞的脸，因兴奋而扭曲变形。徐世绩脸上挂着无奈，胸口剧烈的起伏。

突然，马道上的宇文儒僮抱住了张金虎一只腿，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喊道：“徐司马，快走，为儒僮报仇！”

就见悍匪抬脚猛踢宇文儒僮的头、胸。嘴角、鼻孔、耳朵、眼中不断渗着血，再也看出不点人模样。

“儒僮，儒僮——！你快散手，你快松手啊！”徐世绩无力的喊着，只能看着悍匪肆意的踢打着宇文儒僮。

宇文儒僮就好像不知疼痛一般，任由脚如雨点般踢在自己的身上，两臂紧紧的抱着，就是不松手。

张金虎怒了，一刀砍下了宇文儒僮的手臂，连着半个脑袋，但宇文儒僮的手还紧紧的抓着，无论张金虎的腿怎样甩，还是挂在腿上。

张金虎再也不管这些，径直向徐世绩奔来，几步到得近前，挥刀就向徐世绩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