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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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烛影深,子时过去,蜡泪已经凝固了。

楚珩指间的御笔,在纸上走笔忽重,毫尖毫不迟疑地杵在了纸面上。

霎时,纸张凝出了一股墨团,刚批阅的一份奏折上被污了字迹,已不能细观。

楚珩惊讶地看了看手中的笔,发现自己还是身处于太和殿上,而刚才梦中所见的一切,因为太过真实,真实到令人感到有切肤之痛,那些完整的画面还在眼前不断交织、闪灼。

内侍官孙海沏了一盏茶来,请陛下吃了,好熬过漫漫长夜,继续批阅折章,“陛下,夜里凉,吃盏热茶好暖暖身子。”

眼光敏锐的老内侍业也察觉到,一向勤政,通宵不眠也要批完奏折的陛下,方才打了个盹儿。想是近来,连日里不眠不休,陛下有些疲乏了。

楚珩一时无法将梦境与现实中剥离,竟忍不住道:“今为何年?”

老内侍怔了一怔,心道陛下真是一心扑在朝政上,这几日把自己点灯熬油地给熬坏了,居然会问这种问题,忙将热茶奉上,小心翼翼地回话:“回陛下,景瑞五年,马上便要立春了。”

景瑞五年,春。

楚珩瞳孔一缩。

他在景瑞五年,那梦中所见一切,又是何时,难不成,真有前世今生这般玄妙离奇之事?

然梦境谶言,景瑞五年,他将御驾亲征,武威一战受自己人背刺,武威惨战……

这一切虽还没有发生,可楚珩看自己掌下压的奏折。

他确实这时已有了这样的心思——亲征。

而这道奏折,则是规劝他不可妄举的。

楚珩的眉心微微一跳,离奇古怪之事,此刻不由他不信,正发生在了自己身上。

他的确需要喝上一盏热茶,将梦境中所发生的一切在仔细捋清,手掌托起老内侍孙海递上的茶,浅浅呷了一口。

孙海便起了劲来,一力要撮合帝后和好:“陛下,老奴记得娘娘以前总爱喝这雪山云顶……”

梦境中一幕幕自眼前划过,楚珩不能于极短的时间内接住那沉甸甸、厚重的分量,心脏被压得微微发酸,谈及皇后,他抬眸看了老内侍一眼:“袅袅呢?”

袅袅?

老内侍没摸着头脑,陛下说的袅袅,是谁?

楚珩也是微讶。

袅袅,是她的闺中小字,她从未告诉过自己,是他自梦境中窥得。

原来梦境中所见皆为真相,或许前世,又或者在另一个不可知也无法触及的时空,许多事已悄然发生。

他和她在世上恩爱了数十年,儿女绕膝,齿牙脱落时,烤着篝火相拥而眠。

之后,他便从梦中醒了过来。

楚珩低头看了眼自己空空的臂弯,没有了熟悉的香软枕在其间,整个人都莫名感到不适,他起身便要往外走,一向以勤政著称的天子头一次,衣袍将一沓奏折卷到了地上都不闻不问。

“摆驾。”

老内侍眼珠滚圆,还没明白陛下这是要摆驾上哪儿。

那边传回陛下沉沉的嗓。

“坤仪宫。”

刹那间,老内侍激动得简直要眼眶含泪。

陛下和娘娘闹了龃龉,已有一年多了,简直不相往来。

照理说,陛下绝不是心中没有娘娘,或是已经感到厌腻,否则他何不再纳个西宫?也就是不知犯了什么,总是梗着一口气,更没有台阶可以下来。

娘娘这边也是如此。不过皇后娘娘是女人,受的委屈到底还是多些。陛下纵然是天子,也该低下头,好好地和娘娘说一说话了。

毕竟宫里头的两位主子过得不顺,他们这些底下人也跟着愁眉苦脸的不是。

子时早已过去,依照姜月见早睡的习惯,她这时早已蜷在被窝里睡得好梦正酣了,楚珩到坤仪宫时,见几个碍手碍脚的女官要上前行礼,呼呼喝喝的甚是麻烦,楚珩索性竖了一根食指,阻止了女官的多嘴。

待将她们挥退后,楚珩迈着步子,尽可能不发出一丝声音,不惊扰到帐中好眠的女子,来到了坤仪宫的内寝。

时未入春,岁皇又冷又干,寝殿内烧了地龙,又布了几盆水,有些暖意逼人的意味,用度比太和殿还要奢靡许多。

长指拨开帘拢,她果然睡得香甜,一副雷打不醒的模样,花容团团的,好似一朵半开娇慵的魏紫,粉光若腻的脸蛋上被闷出了一点点晶莹的香汗,将她的脸蛋衬得愈发光滑红润。

再往里,则是他那个才牙牙学语的儿子,胖成一颗球了,后来长大了也没瘦下来,大业的帝王以武传家,哪个皇帝没跨上过战马?也就是这个臭屁小孩儿,算是几代君王里最肥美的一只了。模样集合了他和袅袅的长处是很俊俏,可惜楚珩总觉得他没自己那份风采,自然,也吸引不了如他母后这般秀外慧中的女子的青睐。

既然重活一世,这一次,定要狠下心,好好将这块璞玉重新打磨打磨,万不可如从前一般看到他假假的两条泪便肆意宽纵。

他到净室内取了热水,稍事清理后,回来合衣躺下,就睡在姜月见的外侧。

便是身边多了一人,如此动静,她也丝毫都不曾察觉。

烛火未熄。

楚珩回眸,视线落在那一方璀璨的烛台上。

梦境中一页倏然出现于脑海。

那个狡黠的,伶俐的女子,在他的怀中拱着,毛茸茸的脑袋探出来,三分惬意七分无赖地亲他的下巴,并骑在他身上,对他这样说道:“你真的以为我喜欢点灯和你敦伦吗?我不过是你看你这个人很没有安全感,连睡觉也不敢吹蜡烛罢了。楚珩,你到底是真傻还是假笨,我要是点灯了,那意味着,我在等你。”

今夜,距离他上次踏足她的坤仪宫,已过去了三百多天。

而这盏灯,依旧明明晃晃地亮着,子时未熄。

楚珩无法言说心里是什么感觉,有什么似在满溢鼓涨,烫得宛如盛不住了的岩浆,要沿着经络一路汹涌而下,爆裂开来。

他辜负了袅袅。她其实爱着他,从始而终,一往而深。

他过往也不知是自大还是自卑,竟会怀疑她对他的深情。

他试图对自己的臣子推心置腹,留一方后背,不论结果如何是否成功,他是选择这样做了,可对自己的妻子,却没有做到毫无保留地信任。

“袅袅。”

楚珩的嗓音有一丝沙哑。

连他自己都察觉到了,声音出口之后,便酿作了一抹挂于唇畔的自嘲的微笑,幸而未曾将她惊动。

不如让她好好地睡吧。

他在这个世界,已经有许久没有看到她如此憨甜地眠于自己身旁了。

好在,这才仅只是景瑞五年开头,没出这座城,他还有的是机会,力挽狂澜。

楚珩也闭上了眼,静静等候入梦。适才的短眠很快便结束了,接受不了太多的信息,楚珩需要重新入一个梦,让那梦中所发生的一切更为清晰地呈现在眼前,如果真有如此玄妙之事,那么它就一定还有后续,不会戛然而止。

事实如楚珩所料,当他再一次入梦之后,关于前世的种种,更加完整地出现在了脑海中。

梦中,他们曾有数年分离。他在天驹国养病,跟随名医修习医术,袅袅在岁皇城携幼子即位,安固朝堂,稳定民心。

楚翊十二岁亲政以后,他便脱离了父母的教导,“放”她母后离去了。也就是在那一年,袅袅生下了一个活泼健康的小女儿,从她呱呱坠地开始,楚珩便宠爱她如若至宝,女儿的眉眼像极了袅袅,明媚如画,额间有一枚小小的朱砂痣,漂亮得任谁见了都走不动路想抱一抱。

楚翊舍不得他的妹妹,又强行留了他们三年,才默许他的父母有了几年外出游历四方的机会。

他们那一世去过九州许多地方,双脚丈量过大业的土地,见识过它是何等幅员辽阔物产丰饶,也见识过最为贫瘠落后的土地上人们过得有多么穷困不易,他们把这些编纂成了一本游行散记,同时于文中附着了一些土改之策,传回岁皇城给楚翊批阅。

到暮年时,他们在岁皇城郊的古院居住,除了楚翊外,其余儿女都在身边,包括姜月见在路上收养的两个无家可归的义女,有那些孩子在,古院似乎一年到尾都是热闹的,从来不觉冷清。连楚珩这个习惯了冷清的人,都会觉得,倘使他的生命之中不曾出现过姜月见这么一个人,或许此生他都不可能会感觉到亲情的温暖。

她是他的呼吸。

梦境散去,身体有了意识之时,身旁的皇后,又已经如之前那般,在她睡着后,睡相极其不雅地开始寻一棵“大树”来抱。

楚珩就被当作了那棵大树,被她仿佛带有吸盘的触手扒得严严实实,动也动不得。

皇后娘娘那两条有力的玉腿,也分了一条沉沉地压在他的腹间,阻止了他一切的行动,包括但不限于翻身,他的身体因为维持这一个姿势,且手臂被她枕了半宿,血液有些不通,正感到酸麻。

他不禁侧目向自己的爱妻看去,窗台上一缕熹微的曙色跃入,静谧地笼罩在她白里透红的肌肤上,他没有任何犹豫地低下头,朝着姜月见的面颊落下了轻盈如絮的一记亲吻。

触感一如往昔,温暖,饱满,有一股清甜的味道,他发现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自己都一直眷恋着这个味道,尤其是今生已经旷了这么久。

他正想要继续深入,撩拨她动情。

这一亲之下,姜月见倏然便醒了过来。

她睁开双目,第一眼便看到了楚珩。

她那神情,便仿佛见了鬼一样,连眼珠都不会动了。

这种表情让楚珩稍愣,随即便也有点儿不满,感到自己好似是被拒绝了。

不过这种“不满”是属于这具年轻的躯体的本能反应,楚珩不需费劲就能把这个混账身体的本能反应压下去,乌黑的眸漾了漾,他抬起手,指节从姜月见额上勾了过去,便如同前世做了千千万万遍一样,将她额前的碎发拨弄至她的耳后。

动作极其温柔耐心,起码他自以为是非常温柔耐心的。

“袅袅。”

楚珩目不转睛,微笑凝视,付尽平生温柔。

姜月见听到他嘴里冒出来的这缠缠绵绵的两个字,却浑身上下一激灵,仿佛立刻便要起鸡皮。

他从哪里得知自己的小字的?

他突然出现在坤仪宫是怎么回事?

冷战结束了?

他终于按捺不住了,我赢了?

不能吧。

尤其是姜月见看到如今的楚珩那眼底春水泛滥的浪荡模样,一个坚定的念头从脑海里爬了上来——

狗皇帝一定是被人夺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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