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6 章

推荐阅读: 惜花芷嚣张解药皇贵妃跨界演员良陈美锦赠我予白竹马难骑燎原恰逢雨连天初三的六一儿童节江医生他怀了死对头的崽七天七夜我只喜欢你的人设默读营业悖论[娱乐圈]枭起青壤偷风不偷月白日事故难哄

楚珩乔迁新宅之际,不少朝中贵臣都前来道贺,送了一堆深海珊瑚、昆仑白玉,又是奇珍猛兽的皮毛,又是不世名宿的字画,琳琅满目,堆砌了整整一屋。

他区区侍郎,仅官从四品,但凡是经历过那日宫变的,谁心里不晓事?就算不晓,太后如此宠爱这个新贵,这风往哪畔吹,还不是一目了然之事?

不论如何,巴结他,总是没错。

事实证明了的确没错,初始楚珩皮笑肉不笑与之寒暄几句,对收下这么多贵重贺礼还觉得不满似的,总而言之看起来不那么愉快,过不多时,陛下和太后娘娘便圣驾亲临了。

大臣们深深呼吸,暗道:果然来对了。

陛下还小,两条短腿登登登踏在地上,小手拉着太后娘娘的腕,百官纷纷让道行礼,皇帝陛下摆了摆手,伸手不打笑脸人,欢欢喜喜地道:“大家都太客气了,送这么多好东西给朕爹爹。”

“……”

得,陛下都叫爹了。

楚珩踩着覆了一层秋叶的胭脂阶往下走,直至到了楚翊面前,小家伙根本不顾为君者的尊贵自矜,便要往他身上跳,但楚珩制止了陛下的生扑,手掌抵在他的脑门上。

但他很快露出失望的表情,小嘴巴一扁,好像很不欢喜了,楚珩无奈弯腰将他抱起,另一手自然而然地牵了太后的素手,往正房上走。

朝臣们面面相觑,正要跟上。

尤其贺恺之,越众而出走在最前边。

然而还没走进门,楚珩转过了眸光,如淬了寒雪的一对眼眸扫过去,霎时将人抬腿不得,宛如一枚长钉生生地锲在原地,呼吸不畅间,忽闻清冷笑语:“诸位,还要留下用个便饭么?”

那倒……不,不用了。

有些人,即便他不在那个位置上了,但余威犹在。

被武帝陛下磋磨过的老臣,哪个不是侍奉得如履薄冰?

楚珩淡淡道:“既然不要用饭,那便送客了。”

贺恺之一个急转身,将衣袖往一拢,横臂把其余人都拦了回去:“走吧,走吧,不要打搅人三口之家团聚。”

一不小心把心里话说出来了,好几个同僚争相给他使眼色。

贺御史,怎么回事,不是说好了心照不宣,都装成大傻子,谁也不往外说的么。

贺恺之自我解嘲地往脸上挂了三分赔笑:“是的是的,贺某人脑袋让驴踢了不清醒,说什么醉梦胡话呢,诸位同僚只当没听见。”

却说楚珩挽着妻儿入了正堂,姜月见落了座,开始问他:“这间宅子是老屋翻修,式样是陈旧了点儿,但装潢还不错,你住得惯么?住不惯,我让言成墨再改改?”

若换了以前,以武帝陛下非醴泉不饮、非梧桐不栖的骄傲个性,怎会不嫌弃,但经历过被俘草原,荒漠流浪,与天驹国养病时长达一年的寡居,楚珩对于住宅没甚么挑剔的,横竖不过是个寄居此身的壳子罢了,花里胡哨亦或徒然四壁,于己并无分别。

陛下挪了挪小屁股,在爹爹怀里窝着,小手像偷灯油吃的小老鼠,偷偷地往一旁案几上的茶果抓去,被他亲爹看见了,打了打手,他瑟瑟收了爪子,正要抱怨,楚珩的黑眸朝他压了下来:“一会儿用饭了,饭前不得再吃零嘴,没有规矩。”

“……”

楚翊求饶似的看向母后,盼着母后帮自己一点儿,爹爹好凶!

可就连他母后都觉得,他确实不能再吃了,才这么丁点大姜月见都快要抱不动了,以前看在他压力大可怜的份儿上,姜月见对他解压式暴饮暴食除了规劝,大多数时候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他爹帮衬着,他脑袋上的重担没那么大了,姜月见认为楚珩管束得很有必要。

于是笑吟吟地道:“你爹真好,还能帮母后凶你,母后凶你时,你怎么就不听话呢。”

“……”

他生下来一定就是个意外!

爹不疼,娘不爱,这日子,没法过了。

陛下努了努嘴,心里怨念不平,幽幽想着——

不过虽然爹爹管教严格,但是若要让他选现在有爹爹和以前没有爹爹的时候,他还是会毫不犹豫地选择现在。

既然是自己选的,能怎么办呢,听话就是了。

楚珩着人布了佳肴,好几道是小皇帝喜爱的菜色,他看了美味,心里霎时块垒尽消,什么烦恼也没了,楚珩将他放回自己的凳,让他乖乖坐好先净手。

陛下听话地伸了爪子。

楚珩捉住他两只小胖手往盥盆里去,用清水将他的奶爪子搓了几遍。

在楚翊很小的时候,这些都是姜月见做的事,楚珩从来不插手对儿子的养育,后来儿子会自己吃饭了,姜月见没做过了,就算是陛下需要人帮着擦手,也有身旁的内侍官和嬷嬷。

姜月见单手支颐,微微偏过头,目视着眼前静谧的天伦之乐,眼角柔和得宛如一片春水在泛滥。

或许一切都是宿命里最好的安排。

她心疼他,在塞外北漠,风欺霜冻,天子折翼,将他打断了一身连筋的傲骨,令他不得不淬火重生,可也偶尔会觉得,假若不是如此,楚珩还是同以前一样,对她漠不关心,对孩子不闻不问,就算心里服了软,但也从不会低下他永远高昂睥睨的头颅去求好,那么她纵然有很深的喜欢,终有一天,也是会在日复一日的失望中耗空的吧。

不知何时,姜月见的眼眶溢出了浅浅的润湿,她忙不迭眨了眨眼,飞快地敛容,掩盖掉这一切。

但不幸还是被小孩儿捕捉到了,陛下惊怔地道:“母后哭了。”

楚珩正低头为他擦手,闻言抬眸,她正好把脸蛋避过去,若非被说中了怎会躲闪,楚珩瞥见后,松了儿子的龙爪,放缓嗓音:“怎么了?”

姜月见不好意思说,自己身为一国太后,却是多少有些多愁善感了,脸颊微微泛红,轻摇脑袋。

这时,院门里响起了一道轻快的脚步声,仪王先声夺人:“乔迁大喜,怎么能少了本王呢?小王这也就来贺上一贺。”

一进门,先被楚珩与姜月见目光不善地盯住,他却犹如不觉,看到楚翊第一眼,面露惊喜:“哟,这不是我大侄儿么,皇叔好久没见你啦!”

楚翊把脸拗过去,一副根本不想见他也不想理他的态度。

姜月见也颦眉:“你还敢回?”

仪王“噗通”一声跪下来,“皇嫂,臣弟错了,臣弟这回回来,就是任打任骂,就算打断骨头也没关系,皇嫂你可千万莫再生臣弟的气。”

说完,又幽怨地往楚珩看了一眼,没敢置一句词。

姜月见还不清楚?楚珩的身份已经是半公开的秘密,他这么个日日盯着岁皇城动静的仪王殿下,怎么可能耳朵里没漏进去丝毫风声?

那从小被压制的血脉唤醒了身体里惊恐不安的兽,他在封地是一刻都待不住了,与其等待楚珩秋后算账,不如早点滚过来求饶,说不准看在这几年他也算对孤儿寡母有所照拂的份儿上,能得楚珩网开一面,从轻发落。

姜月见冷淡地道:“去酒窖里取一坛紫苏酒来。”

仪王猜测,皇嫂这是想冰释前嫌、既往不咎的意思?于是忙不迭要表现,但转眼又犯难,搔着后脑勺道:“酒窖在哪里?”

姜月见就等他问呢,闷闷一笑,目光转向楚珩,示意他:“你带他去。”

仪王心里顿时咯噔了一声。

不情不愿地起身,惴惴难安地跟在楚珩身后。

楚珩走得很慢,步伐稳健,看不出有丝毫异端,仪王丈一和尚摸不着头脑,本来就猜不透这个皇兄的心思,怎么感觉如今他更是看不透了?

酒窖在地下,里间黯淡,透不进光。

光太黯淡,仪王心事重重的看不清脚下,猝然撞在了已经停住脚步的楚珩背上,心跳霎时都跟着停了,然而还没等人弹回去站定,楚珩一只手已经掐住了他的脖子。

“!”

仪王被迫两脚腾了空,只剩脚尖还能勉强点地。

被勒得脸色紫涨,仪王透不过气来,两眼写着对活命的渴求,干巴巴挤出几个求饶的字眼:“皇、皇兄……饶命……”

楚珩冷眼睨向他,讥诮地扯着唇角讽笑。

仪王哀求道:“臣弟,臣弟再不敢了……呜呜……”

他已经因为呼吸不畅而呛咳,脸憋得又红又紫,下一瞬便要晕厥。

楚珩松了一些劲,仍将他脖颈卡住顶在酒窖冰冷的石壁上,未几,淡淡道:“觊觎嫂子时,想过我是你哥么。”

楚珩果然是还是为了姜月见不依不饶的,仪王自知理亏,小叔惦记寡嫂,情理上都说不过去。

何况,其实在嫂子还没“守寡”的时候,他就有那苗头了,被皇兄看穿了,他也不敢辩驳。

因此两膝软倒扑跪在地:“哥呀,你终于回了,做弟弟的好想你!这不是为了照顾嫂嫂和大侄儿,弟弟一不小心走岔了路子么,皇兄你放心,小瑰没那色胆了,再没了,我发誓!我今天要是还有半句虚言,就叫皇兄一剑刺死我,我死了下辈子做个鳖去!”

仪王从袖口里掏出三根手指,言之凿凿指天誓日。

楚珩冷淡以对。

仪王见他似有不信,便发了一长串誓言,什么恶毒话都咒在自己身上。

看楚珩似乎还不为所动,仪王打起了感情牌:“哥,哥哥,当年朝臣拱火,要把臣弟拱到那高位上,夺了大侄儿的大位,臣弟心想自己哪是那块料,臣弟要誓死捍卫小皇帝陛下的正统!我就一头撞在了皇兄的……呃,棺椁上,流了好多血呀,臣弟自小娇生惯养,哪受过这个,皇兄你知道的,臣弟对皇兄赤胆忠心,天地可鉴!”

赤胆,忠心。

仪王和这四个字实在八竿子也攀不着干系。

楚珩心中不屑,但谅他也算维护姜月见和楚翊的统治,没有真的起反心的份上,便袖手转身,朝酒窖里边去。

不过搬一坛紫苏酒,两个人高腿长的大男人去了一刻钟的时间,回来时,姜月见发觉仪王脸色不佳,好像满脸的丹霞彤云,还未散去,适时随口问了一声:“不舒服?对了,让他看看,探微医术不错。”

仪王哪里敢让皇兄给自己看病?

屁股坐在板凳上,火烧火燎的,如三伏天教烈日暴晒的铁板,烫得起皮,仪王只想离席,脸色恓惶地爬起来,倏然被楚珩一只手摁了回去,他一怔。

只见对面如沐春风笑了下:“一家人客气什么。”

“……”

不是一家人!不是!

他再也不要和这三个当什么一家人了!

他明天就回封地,麻溜儿的!

不,今晚就回去卷铺盖!

*

“你没为难仪王?”

入夜,姜月见将楚珩身上的寝衣宽下来,将自己顺手令绣娘赶制的一身四品官服为他更换。

素手纤细,宛如穿花蛱蝶,熟稔自然地便将他的官袍为他穿上,正在系襟扣。

不过是随口问了这么一句,因仪王离去时脸色实在很难看,灰溜溜夹着尾巴逃得飞快,仿佛这辈子也不会再踏足岁皇城了。

楚珩曾说自己命中没什么亲缘。

也是,他是干过手足相残这种事的,那仪王怕他,就跟耗子见了猫似的。可是,他如今也就剩这么一个亲兄弟了,姜月见也不想他们老死不相往来。

谁知刚一出口,楚珩的脸色便沉了下来,溢出了一缕醋意,看起来似乎又要闹情绪。姜月见唉叹他也算是堂堂君王,居然这么孩子气,还像楚翊那么大似的爱撒娇。

他酸不溜秋地哼了一声,“为难又如何,我掐死他,他也死得其所。”

惦记他的妻。

真当他“死”了,便可以为所欲为了?

笑话。!

本文网址:http://quejinqiu.23quan.com/49300802.html
手机用户请浏览:http://m.23quan.com享受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温馨提示:按 回车[Enter]键 返回书目,按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键 进入下一页,加入书签方便您下次继续阅读。章节错误?点此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