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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 章 怪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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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有道是触底反弹,事物在经历一段低迷状态到达极点后便会开始向着好的方向发展,在来到禾水半个月后,连漪终于快要找到合适的租房。

是在网上联系到的租房中介,中介问她具体年龄,经过好几次租房被拒以后,连漪已经练就一套炉火纯青的忽悠本事,先发信息谎报十八,等约定好见面线下看房需要身份证明时,再给出一笔可观的小费,大多数中介和房东看在这笔小费的份上,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当作她已经成年。

是以这次的中介也爽快接下这单生意,和连漪约定好线下看房的时间。

这天连漪吃过午饭就出门——与其说是吃饭,不如说吃零食,十几天下来,她算是彻底摸清了自己这位二叔家的日常生活水平,家中收入基本靠连启森每天一瘸一拐去守着的那个副食超市,收入勉强维持家用,她也不指望能弄点什么大鱼大肉出来,干脆自己从超市买了几大包零食,每次勉强扒拉几口饭就扔下碗筷回卧室吃自己的零食去了。

零食倒出来在桌子上堆成座小山,跟过冬小松鼠囤货似的,连漪有时一边愤愤吃着盼盼小面包一边想,就谢温天天煮的这些清汤寡水的饭菜,连宣山是怎么长得那么高的?

说到连宣山,自那天凌晨两人一同回家后,连漪又有几天没再见到他。

只偶然有一次,下午连漪从外面回来,以为家里没人,推开卫生间门,猝不及防被水蒸气扑了满脸,紧跟着响起的就是连宣山恶狠狠的一声:“滚!”

卫生间的门开了又关,撞得砰砰响,连漪心跳陡然加快,仓惶中只瞥见一隅小麦色的肌肤,瞧不真切,她愤怒又羞躁地站在门口破口大骂连宣山没有素质,洗澡为什么不锁门,而连宣山给出的回应就是不知道在里面拿了什么东西重重砸过来,砸在门上,惊天动地的响。

两人关系仍旧不好,见面就掐,唇枪舌剑地吵。

同时,她也慢慢看明白了她这位二叔家的家庭模式。

一家里,连启森早出晚归守着超市,不管家事,每天最大的乐趣就是晚饭时的一杯酒以及半个小时的新闻联播;谢温没有工作,负责家里一切杂事,洗衣做饭,中午还得打包好饭盒去带给守在超市的连启森,平日偶尔做一些针织清洁的零工补贴家用;而连宣山则仍是像个孤魂野狗一样诡异出没,早晚都瞧不见人影。

一个屋檐下四口人,半个月以来,还从未整整齐齐一起出现在饭桌前。

饭桌上的谈话中连启森和谢温也很少提及这个儿子,不过上次连宣山回家,连漪瞧着谢温对连宣山的态度,又不像是不在意这个儿子的。

反正这一家人奇奇怪怪的就是了,但若要说具体奇怪在哪里,连漪也说不出来。

她懒得在意,总之和自己无关就是。

坐出租车到的时候租房中介已经在小区门口等着了,一见连漪下车,立马热情洋溢地迎上来,一边领路一边介绍,小区百米内就有公交车站,两百米内有农贸市场,十分方便,但这些对于出门必坐车、最高厨艺就是把各种速冻食物扑通扑通丢进沸水里煮的连大小姐来说都形同虚设,她真正需要的就是干净宽敞,没人打扰就行。

已经提前和房东打过招呼,中介手里有钥匙,带着连漪进了室内。

小区新修不久,住进来的人不多,里面十数栋小高层,居然还配有看起来和完全不属于这座落后贫穷小县城的电梯,两梯四户,算是县城里不错的小区。

屋内转了一圈,连漪还算满意,走到阳台上,她四下望了望,中介殷切地跟着来阳台,难得碰见有这么大方不砍价的租客,是生怕自己服务不够好黄了生意,见连漪目光落到阳台外的街道上,他急忙介绍,手跟着指:“连小姐,那边就是公交车站,然后那条街上有药店、诊所,再那边是咱们县城里的汽修一条街……”

连漪没怎么在意地听着,听到某几个关键词时她抬起眼,眉毛蹙了下:“汽修一条街?”

中介自知说错话,忙找补:“是,是汽修一条街……但您放心!在客厅里坐着是绝对听不到什么噪音的,没有任何影响!”

连漪倒也不是担心汽修一条街会有什么噪音,整个县城里有私家车的人屈指可数,大多都是摩托和电瓶在马路上嘀嘀嗒嗒地乱蹿,修两个轮子的车能有多大动静?

她撇撇嘴哦了声,又转身回室内去了。

中介继续屁颠屁颠跟上来,小心翼翼问:“那连小姐,你看这房子是租还是?”

连漪在沙发上坐下,翘着腿,故作老成地翻阅租房合同——社会经验为零的连大小姐第一次租房,要做些什么都还是自己百度出来的,她骄矜点头:“租啊。”

中介只差把欢天喜地四个字挂在脸上,赶紧背过身去和房东打电话了。

签租房合同需要三方在场,没一会儿,门外响起第二个人的脚步声,是房东来了。

连漪俏眉微挑,抱胸,朝门口来人看去。

没成想来的人还认识。

徐玳川惊讶了下,明显是还记得这张骄纵跋扈的脸,首次见面就以一己之力把他们全部骂得狗血淋头,深夜大排档店外,抄起烧烤盘子就往没几个人敢惹的连宣山身上砸。

连漪翘着腿,姿势没变,拗着下巴看向徐玳川:“这是你家的房子?”

她同样记得这搓蓝毛,当时网吧外面她被围着的时候这人似乎是站在最外面的,脸上也没有猥琐之意,前几天的深夜大排档店外,连宣山从塑料凳子上站起来,这人还劝阻了连宣山,是以她对这人印象还行,算不上讨厌。

连大小姐向来恩怨分明。

这当然是徐玳川的房子,他家在禾水算是条件不错的,现在毕业后又跟着舅舅跑物流,自己手上也有不少钱。

中介一看两人认识,还有点紧张,是怕被跳单,但接下来的一切流程都还算顺利,合同签字,确认租期——连漪和徐玳川加了个微信好友,徐玳川说房子有事随时找他。

一番交谈下来连漪对这蓝毛男生的印象分再慢吞吞往上涨了点,她瞧着徐玳川衣服上略显眼熟但叫不出来的四线小潮牌LOGO,以及那两颗blingbling的唇钉,觉得在这个全是土狗的小县城里终于有一个审美还勉强在线的人了。

徐玳川一边点收钱一边好奇问:“那啥,你干嘛搬出来啊?”

话一出口他又觉得自己问了个废话,就那天晚上兄妹俩之间快要打起来的架势,以这位大小姐的脾性能不搬出来才怪。

连漪剜了徐玳川一眼,很明显也觉得他问的废话,但在这里难得碰上个还能说话的同龄人,她不悦噘嘴,掰着手指头细数,什么房子里又脏又乱啦,空调制冷效果不好啦,和谢温连启森完全不熟啦,最后再扯到最至关重要的一点,连漪抱胸哼声:“我才不要再和连宣山继续住在一起,他烦死了。”

徐玳川扯扯唇角,欲言又止:“好多事情也不能只看表象,其实连哥他也挺……不容易的。”

“他能有什么不容易的?”

连漪没好气反问。

徐玳川又不说话了,他挠挠头,最终只囫囵含糊了几声,像是不想说,也不好说。

见徐玳川这样,连漪嗤声翻了个白眼,不屑道:“再说,连宣山不容易关我什么事。”

她不高兴总结,“他就是个没文化的冷脸穷酸大傻叉。”

-

租房敲定,行李还在家里没有搬出来,连漪打算今晚再在连启森家住一晚,等第二天就走。

和徐玳川还有中介道别,打出租车回去后,连漪正欲往楼道里走,又忽然顿住。

她面无表情倒退几步,盯着停在面前的摩托车,杏眼里是冷冰冰的厌恶——连宣山的摩托车。

她一眼就认了出来。

这才下午五点,连宣山罕见得回来这么早。

也不知道回来干嘛的。

连漪满怀恶意地打量着这辆摩托车,从铝合金把手到V型双缸发动机,最后眼神再落到摩托车的坐垫上。

她扬起脑袋朝二楼阳台看了眼,确认没有人在阳台后,便放心大胆地低头在楼栋下的绿化带草丛里左右寻找,嫌脏用湿纸巾包着手,然后捡起来个什么东西。

半分钟过去,连大小姐轻快哼着歌踏进楼栋。

一块边缘尖锐锋利的石头被丢在一旁,骨碌碌重新滚回了草丛里。

回到家推开门,首先钻进鼻子里的是好闻的饭菜香味,连漪迅速换了拖鞋进客厅,瞧见饭桌上比起往日清汤寡水的面条来说丰盛数倍的晚餐,甚至还有块小蛋糕,她眼睛一亮,朝着厨房喊:“二婶,今天怎么吃这么好啊?”

谢温笑笑没说话,继续在案板前切着菜,倒是在客厅看电视的连启森说道:“今天你二婶生日,庆祝庆祝。”

连漪微挑了挑眉,兴冲冲进卧室想把随身背着的小包放下,走至客厅与卧室的隔断拐角,又猝不及防与出卫生间的连宣山撞上。

应该是刚洗过澡的缘故,连宣山身上带着股沐浴露的清香,但也遮盖不住这人不驯凶野的气息,滚烫洗澡水冲过身体,肌肤受热,短袖没遮住的地方,他脖颈间、手臂间不少交错纵横的伤疤伤痕隐隐发着红。

额角水未干,几滴大颗的水珠顺着他锋利冷硬的下颌往下淌,漫进衣角,浸出深色水渍。

两人视线交错那一刻,连漪神情瞬间垮下来,仿佛看见什么恶心倒胃口的东西。

剑眉凛冽,连宣山狭长而薄的眼皮下压,眼底带着些许的戾气,山根那处的小痣被洗得明显,他居高临下,眼神冷冷从她身上扫过,继而移开目光,并不想多作理会。

隔断处就这么宽,只容得下一人进出,两人在这里堵着,谁也不肯退一步让路。

被这人冷冷的眼神扫过,连漪不爽咬唇,盯着连宣山胡茬森青的下巴,秀眉拧起,是想要骂人,但旋即她又突然想起点什么,眼底染上星星点点得逞的奸诡笑意。

她拗着傲慢的下巴尖,得意轻哼,宛如灵巧的猫儿一样,转回身又回客厅里去了。

适逢连启森也捧着装着满满一杯自酿酒的酒杯过来落座,自连漪来到禾水两周后,这还是头一回,屋檐下四口人坐在一起吃饭。

铺着劣质餐布的正方形折叠餐桌,四人各坐一方,连漪不情不愿坐在连宣山旁边一侧,要是和连宣山对着坐,一顿饭下来不知道要看见多少遍这张讨厌的脸,她对面是谢温,再一旁是喝着酒的连启森,父子俩相对而坐,气压有点低,没半点父慈子孝的场面,倒像是互相对阵,血海深仇的敌人。

连漪不动声色打量几眼,又撇嘴漠不关心地移开目光。

说起来,这还是她第一次瞧见连启森和连宣山这对父子间的相处。

桌上,连启森砸吧嘴喝酒,连宣山自顾自吃着饭,碗筷汤匙乒乓碰响,主要是谢温在说话,问连宣山近来在汽修店打工做学徒的情况,问连漪住得习不习惯——连漪正好说起自己已经找到租房要搬出去的事情,谢温担心她的安全,但在连漪再三说没事后也只能作罢,倒是连启森听到这里抬起头看了连漪一眼,似是不经意问起租房的钱是多少。

连漪照常回答,连启森呷了口酒:“这租房的钱都快赶上你二叔家超市一个月赚的钱了。”

连漪不以为然哦了声,自豪道:“二叔,我卡里钱还多呢,这算什么。”

连启森笑笑没再继续说话,低头抿酒,那几道弯弯曲曲宛若蚯蚓的褶子又浮现在脸上。

吃至中途,连宣山搁下碗筷,冷声说吃完了,起身要走,整个吃饭期间他除了回答谢温的关心以外没再说过其它的话,对于连漪有时拐弯抹角的嘲讽也不作搭理,像是桌上的隐形人,又像是极其厌恶这样一家人表面热热闹闹坐在一起吃饭。

连启森蹙眉放下酒杯,父子俩今天、或者说是十几天来第一次对话:“大家都还在吃,走什么走?”

连漪浓密的睫毛眨了眨,轻哼声,明显是也不满连宣山撂下筷子就要甩脸走。

连宣山置若罔闻,起身进厨房,将吃完的碗筷放进水槽,眼神半分没再落到餐桌上,作势是要往门口走,连启森重重将碗搁在桌上,戴着假肢的那条腿踹了下桌子,一身闷响,连启森脸上的褶子皱得能夹死苍蝇:“跟你说话呢,没听见?”

连宣山终于顿住脚:“……你算老几。”

他磨了磨后槽牙,转过身来,剑眉拧起,脸色黑沉得厉害,简直浑身上下都透着寒气,“少他妈管老子。”

不知父子俩之间的矛盾从何而来,像是积怨许久,快要吵起来。

连漪余光瞥见谢温站起来,去拉住连宣山的手臂,连宣山腮骨绷紧,脸上的寒气却褪了点。

谢温柔声,神色中有隐约的祈求和无奈:“再坐会儿,就当是陪妈吃完蛋糕再走,好不好?”

最终连宣山还是沉着脸坐了回来。

凳子呲啦一声,在地板上粗鲁拖拽,发出刺耳尖锐的声音。

连启森慢条斯理再喝了口酒,夹着下酒菜往嘴里送,对于对面连宣山烦躁暴戾的眼神不作理会,这氛围下父子俩也不再合适面对面相处,谢温支开连宣山,让他去一边柜子里帮她拿药,快要到吃药的时间。

连宣山板着脸去拿药:“什么药?”

“视神经炎,不严重。”谢温解释,“还是你妹妹出钱带我去的医院。”

连宣山动作一顿,朝连漪轻掀了下眼皮。

连漪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谢温话里的那句“妹妹”指的是自己,她翘翘嘴角,拗着下巴,轻蔑又傲慢同连宣山对视,后者无声移开目光。

接下来再是吹蜡烛、切蛋糕、吃蛋糕,一顿晚饭吃得要比平时时间长,连启森一杯自酿酒慢慢见了底,他晃晃酒杯,一瘸一拐起身又往密封的大酒罐那里走,谢温出声道:“不是说好每晚只喝一杯的吗?”

连启森笑笑:“今天你生日,难得多喝点。”

连漪瞧着谢温身子抖了抖,她恍惚想起,似乎是每一个晚上,连启森起身去倒酒的时候,谢温的神色都会异样起来,像是种创伤后的应激反应。

谢温再劝,大概是酒意渐渐上头,连启森竟然是直接不耐烦甩开她的手,谢温手撞到桌角,碰撞声中只见得连宣山咬牙突然猛踹一脚桌子,今天一前一后被父子俩踹上,劣质方形折叠桌摇摇欲坠是要散架,连宣山整个人戾气四溢,脸色阴沉得吓人,他直接上前夺走连启森手里的酒杯:“聋了吗,不是叫你他妈的别喝?!”

连启森定定看过来,声音沉下去:“把酒杯给我。”

连宣山俨然不动。

“老子叫你把酒杯拿来!”连启森提高音量,怒目圆睁。

连宣山扯着唇角,神色不屑:“老子……”他语气微妙又讽刺,低低冷笑着道,“你是我老子吗?”

未燃的引线再次被怒气点燃,老居民楼二楼小小的空间在顷刻间被挤压成一团窒息、灼热、愤怒、暴烈的炸弹,连启森看着瘦弱,但直起身来的时候气势却不比儿子弱上许多,在谢温的惊呼和连漪诧然的目光中,他抬起手来,满脸涨红,道不清是酒意还是怒意,啪一声,重重一巴掌扇在连宣山脸上!

连漪呼吸猛地一滞。

谢温惊呼着上前拉开父子俩。

连宣山面色铁青,依旧保持着被扇得侧过头的姿势,他重重呼着气,胸腔剧烈起伏,牙关、下颌、腮帮紧紧绷着,太阳穴的青筋因为极度隐忍一条条暴凸了起来,双手肌肉鼓起,手握成拳,死死发着抖。

在谢温带着哭腔的阻拦和劝说中,连宣山一点一点将被扇得红肿的脸转过来,就像是电影里的慢帧镜头。

下一秒,他双眼暴红,直接一拳砸向旁边柜子上摆着的密封酒罐。

砰一声脆响,酒罐爆开碎玻璃四溅,酒液肆意流淌,里面各种枸杞、人参、鹿茸哗啦啦淌了一地,连启森紧跟着怒吼,而连宣山重重呼吸,语气暴戾又恐怖,声音几乎从牙齿里咬出来:“你怎么不死在酒里。”

说完,他不管不顾转过身拉开家门,连漪瞥见他因为砸碎酒罐而被碎玻璃渣刺得鲜血淋漓的手,触目惊心,惊悚至极。

一场生日就这么以父子俩之间的动手结束。

这天晚上连宣山没有再回来,连漪睁着眼睛失眠到快三点,也没有听见卧室外传来任何熟悉的脚步声和开水冲澡的声音。

妻子劝说儿子留下时祈求又无奈的神色,看见丈夫喝酒时下意识透露出来的恐惧,还有父子俩之间莫名的仇恨……

她这位二叔家看似平静和谐,但又处处涌动着诡异的暗流。

但这些又不关她的事,明天她就会搬出去,再过不了多久连启屿和祝容就会来接她回京市。

连漪一边在心底嘀咕,一边企图入睡。

老旧的空调外机嗡嗡响着,半响,她又无可奈何地睁开眼,脑子里仍旧是今晚鸡飞狗跳,混乱狼藉的场景。

还有那只血淋淋的手。

忆起今天下午徐玳川对自己说过的那句“连哥他……其实也挺不容易的”,还有傍晚回家时在楼下用碎石头做的坏事,连大小姐头一回生出了一丢丢后悔的意思来。

不过也就是一丢丢而已。

再胡思乱想了许多,连漪撇撇嘴,又打开手机玩了会儿,这个软件里戳戳,那个软件里点点,最后进入微信,列表里今天刚加上好友的徐玳川还静静躺着在。

她顺着聊天框点进徐玳川朋友圈,随意浏览了下。

徐玳川朋友圈没设限制,能一直从今年扒拉到五六年以前,内容大多都是些吃喝玩乐,基本也就是和连宣山张钦这群人,偶尔还有几张开着大货车到外地城市玩的图片。

扒拉完,连漪顿感没趣,困意沉沉上来打算入睡。

但也就是关闭手机的最后一秒,她目光顿在自己随意停留着的一条徐玳川朋友圈内容上。

这是一条三年前发的朋友圈,配图是一张医院手术室门口的照片,上面“手术中”三个大字明晃晃地亮着。

文案看得出来当时编辑得很急,就连标点符号也没有打,只有一句话——

谁他妈有钱快转过来要他妈出人命了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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