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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6 章 番外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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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回深水湾见父母兄姊时,商明宝手上便大大方方地戴着那枚粉色钻戒。

她自己就是做珠宝生意的,手上戴什么也不稀奇,高兴起来十个手指头戴十枚都没问题,佣人和各位管事都眼见了,没当回事,直到温有宜托起了她的手,于这午后秋晒下细细打量。

打量完了,温有宜揉了揉商明宝的指尖,抬眼望她:“babe以前连今天穿哪双袜子都要问问妈咪的意见,现在这么大的事也学会先斩后奏,果然是长大了。”

她话里的揶揄意味,商明宝脸上匀出了些红,紧张说:“我不管,反正戒指都戴了,热搜也上了,全世界都知道了,你跟爸爸不能再有意见了。”

温有宜摇了摇头:“你们一个两个谈恋爱都得上互联网上热闹一阵子,我现在只希望将来你大姐二姐能安安静静的。”

商家低调,不似别的港澳豪门住在娱乐八卦里,恨不得把每个家庭成员都挨个儿营销一遍。偏偏这么低调的家族,前有商陆柯屿被大磕CP,后有商邵应隐豪门小说照进现实,现在好了,原以为向斐然的性子和职业总算挨不着娱乐圈了吧?谁能想到打个鼓也能打出腥风血雨。

商明宝抱膝乖巧:“跟大哥和小哥哥的阵仗比起来,我只是洒洒水啦,爸爸要砸烟灰缸也只准先砸他们。”

温有宜刮了下她的鼻尖:“别把你爸爸讲得凶神恶煞的。”

凶神恶煞的人知道小女儿今天回家,特意提前从公司回府。什么叫近乡情更怯?人都走过玄关了,商檠业愣是扭头走了出去,让管家将雪茄盒递了上来。

管家升叔候在一旁,察言观色,不待他问便汇报说:“三小姐和太太在三楼花园聊了一个钟,有说有笑,气氛很融洽。”

商檠业于吞云吐雾中旁睨了他一眼:“等我过去,她的笑就该停了。”

升叔语塞,心想,怎么做到的?既很有自知之明,又屡教不改。

商檠业语气很冷:“你是不是想说,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升叔眼观鼻鼻观心:“不敢。”

商檠业拧了拧领带结,忍不住预先打探敌情:“他们聊什么这么高兴?”

升叔委婉:“您别难为我,太太身边没您的人。”

商檠业:“……”

抽了半管雪茄后,他又站了会儿,等风散了散烟味。

五个子女里,商明宝是最称得上贴心小棉袄的。为人父母虽说在各个子女大小事上要一碗水端平,但商檠业对她到底多一份宠纵。对别的儿女,商檠业寄予厚望,也给予压力和严厉,行事作风难免带上大家长的专断和棍棒,但对商明宝,他向来只求她平安喜乐,这一辈子怎么过都是过,只要她开心就好。

商檠业很喜欢看她笑,眼睛弯得只剩睫毛,前俯后仰,发出咯咯的笑声。从公司落班回家,她总是第一个跑出来迎接他,穿堂过厅,“daddy”的尾音随着奔跑颤成波浪线,继而被商檠业精准地挽住膝弯一把抱起。

查出室上速的最初几年,她病发得频繁,无论怎么静养都躲不过。那时候的她在商檠业怀里,身体轻得像朵蒲公英,不足他巴掌大的小脸白得厉害,一五一十地汇报今天什么时候又发了病,发了多久,末了总望着他,漆黑的眼珠圆滚滚的,认真地添一句:“babe没有不乖。”

那意思是病是自己找上门来的,不是她惹的祸,她也很苦恼。

商檠业的大手总盖着她的后脑勺,让她趴到自己肩膀上,沉稳地说:“不怪babe,是它太贪玩,又找不到比babe更可爱更有趣的小朋友。”

商明宝长大后笑起来的模样,跟小时候别无二致,细究起来,大概是多了一丝骄纵和狡黠。

她成绩不怎么好,马马虎虎的水平,远比不上几个哥哥姐姐,做事三分热度,一想到这件东西她花钱便能买最好的,便泄气地丢到一旁,变得意兴索然起来。譬如画画,学个入门,念及拍卖价过亿的真迹家里挂了不知道多少幅,那还学什么?真没意思,买就是了。

由画画推及所有,人世间所有的璀璨文明、万事万物,在商明宝眼里都不过一个“买”字。而既然有无穷的钱,那能买到的东西在她眼里就都不太值当了——全世界都不值当。

大师说她命里多金,需克扣一点才能顺利后半生,听在商檠业耳朵里,不止是对她命数的勘算,更是对她人生哲学的委婉提点。

作为父亲,商檠业并非不清楚她青春期的迷茫和空虚。长久地沉溺于追星,往来一些轻浮朋友,在花团锦簇的热闹中一天过一天。

其实没关系,没人规定富家子必须得胸怀大志高瞻远瞩,相反,在虚妄浮华中过一生才是他们的常态。他还有四个子女可鞭策、可为家业赴汤蹈火,他对商明宝的所有期待,就是她安稳快乐地过一生,别沾染上什么危险嗜好。

但他的女儿,一次次让他意外。

商明宝第一次让他意外,是在纽约时告诉他,她靠给贵妇做珠宝顾问赚到了数万刀的佣金。第二次让他意外,则是那年为了搜集藏式纹样而进山考察;第三次,是自己做主拍板转专业;第四次,是孤身下矿区,一待就是半年,很耐得住寂寞。再往后,她告诉他,如果他觉得她身上有什么值得欣喜的进步,那都是因为另一个男人。

坦白讲,没有一个父亲会从一开始就欣赏女儿带回家的男人,那是一种天然的不信任和全方位的挑剔。

但商檠业必须承认,在斯里兰卡那顿晚饭的一个小时里,他为向斐然带给自己女儿的一切动容。

只不过,一切的一切,都注定要戛然而止在那句“不婚”中。

说厌恶似乎过头,但作为一个父亲,要他开明大度地体谅女儿另一半的不婚、不负责,也着实可笑。

他不能慨女儿之慷,她既优柔寡断,沉溺于一段有害的关系中不可自拔,那就由他来当这个恶人。反正不是第一次了,对于充当一个面目可憎的封建大家长,商檠业熟能生巧。

那天,商明宝哭着把记得满满当当的笔记本一页一页翻在他面前请求他看一眼时,一定想不到,她的父亲心里没有动容,没有恻隐,只有厌烦。

她所有的眼泪、软弱和昏头,在父亲眼里,都不过是这段爱情有害的铁证。

那年之后,商檠业鲜少再看到她眼睛弯得只剩下两道睫毛的笑。

个性使然,她不会像两个哥哥一样顶撞他、对他视而不见或针锋相对,但她单单只是变得不快乐,就足以让商檠业坐卧难安。

“不过三小姐这次回来,气色显然比之前红润。”升叔斟词酌句地说,“没几步路的功夫,就问您什么时候回来。”

商檠业回过神来,面色冷峻:“是怕我回来太早,扫她的兴。”

升叔:“……没有,三小姐语气轻快,跟以前一样。”

商檠业睨他一眼,“怎么说的?”

升叔又学不出商明宝的语气,便详细地描述:“三小姐一落车,还没进门,先跟太太抱了一下,又走了两步,太太正在问她近段时间累不累,她率先问,‘爸爸今天什么时候回来’,听语气很迫不及待。太太笑着问,‘是不是想daddy了’。”

升叔停顿,商檠业目不转睛地等了两秒,追问:“babe怎么回?”

升叔:“三小姐说,‘才没有’。”

商檠业:“……”

他就多余问。

无能狂怒极了,竖起手指点了点,也不知道是在点升叔还是点不在场的商明宝。

躲是躲不过的,又缓了缓了心绪,商檠业抬步往电梯走。想起什么,他脚步微凝,谨慎地问:“她没带人回来吧?”

这决定了他要不要做表情管理。

升叔:“……”

总算上了三楼,一应佣人鞠躬要问好,被商檠业一个眼神给示意得噤了声。小来候在花厅最里侧,瞥见他身影,极有眼力见地退了出来。

商檠业声音压低:“还好?”

小来点点头:“夫人一直给您垫着呢。”

商檠业一颗心落袋为安,停在罗马柱后,听着温有宜与小女的聊天。

惠风和畅,温有宜问:“他腿还没康复,怎么跟你单膝下跪求婚?”

商明宝摇头晃脑:“他想等腿好全了再开口,我没给他机会。”

商檠业眉头皱了起来,直觉不妙,下一秒便听到商明宝清脆的声音:“婚是我主动要他求的,戒指也是我要他给我戴的,在他的植物标本室里,没有很大的阵仗也没有谁见证,只有我们两个。”

刚刚还和颜悦色的男人一脸铁青额角直抽地转身要走。

小来:“……”

怎么浑身雷点的?

她移了一步,胆子飞到了九霄云外,但还是不辱使命地拦住了商檠业。

背对着那片露台花园,商檠业面容黑沉,但到底止住了脚步。

“不觉得遗憾?”温有宜温柔地注视着小女儿,“从小到大,你总是幻想过被人求婚的场景,即使是最盛大浪漫的爱情电影里演的,你也觉得欠缺。”

商明宝摇摇头:“我真正地经历了他已经死了的日子,知道他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经历了岩浆淬炼的金子,不应该再回过头去找那些普通火焰的考验。”

温有宜长出一口气,并着捏住她一双手,微笑着。

一行佣人又鞠躬,为新添进来的听众。

商邵在商檠业身前站定,颔了颔首,没出声。他原本是来跟温有宜请安的,见商檠业脸色不好,面上淡然不显,内心饶有兴致起来。

看笑话么,赶早不如赶巧。

透过掩映的枝朵与海风声,传来商明宝轻快的莞尔。

“而且,小哥哥也没有很大的阵仗呀,”商明宝歪了歪脑袋,“只有大哥花里胡哨的,一点都不节能减排。”

商邵:“?”

主角不是商檠业么?

温有宜在她手背上打了一下:“不许说你大哥,他不比你容易。”

“那当然,”商明宝咬唇,嬉皮笑脸:“谁让大哥年纪大啦?”

商檠业脸上的黑沉潮水般退去,好整以暇地听着,目光停在他此刻面无表情的长子身上。

一片寂静中,只有带薪吃瓜的小来汗流浃背。

要不她放挂鞭炮吧,或者捅一个更大的篓子来转移他们的注意力……

“你大哥效率比你高得多。”温有宜似有埋怨,“谁像你们,一场恋爱谈九年。”

商邵和应隐只用了半年便走完了相识相爱分手复合订婚昭告天下的全部流程,这会儿连登记和正式办婚礼的吉日吉时也都算好了,确实是高效。

商明宝眨眨眼:“哪有,大哥明明是怕大嫂一个回过神来不要他了,所以才快马加鞭,趁人没反应过来赶紧签字盖章落袋为安。”

商邵从罗马柱后现身出来,踱步过去,慢条斯理的四个字:“胡说八道。”

商明宝没被他吓到,反而惊喜地推开椅子起身:“大哥,你怎么也回来了?”

商邵跟她一样,这两年都得长居在宁市,逢周末或赴总部开会才回港。

“上午有会,知道你回来,特意多待了半天。”

商明宝听出他意思,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晚上还得赶回去陪老婆。”

商邵弯起唇角,话里有话:“那不然呢?毕竟是我趁人不注意哄回来的。”

商明宝这才头皮一紧,嘟囔:“谁让你偷听我说话的……”

身后一直没动静,商邵没兴趣单独背这锅,一句就把商檠业卖了:“我只是刚到,有些人听得比我久多了。”

商明宝尚未会意,便听到一声轻微的咳嗽。过了两秒,眼前现出商檠业的身影。

父子两个如出一辙的西装革履,但比起商邵气质上的内敛,商檠业显然要威严冷峻许多。没话解释,他有什么说什么,板着面孔:“我不想听,是小来拦我。”

小来:“?”

话是没错,但那还不是温有宜的吩咐……借她十个胆子也不敢擅拦商檠业好吗!

一屋子的聪明人,都齐刷刷地将目光投向温有宜。

商明宝恍然大悟,精致的眉蹙瞪。难怪温有宜绕来绕去的不是给商檠业开脱,就是给她机会聊向斐然,原来早就安排了隔墙有耳的这一出戏。

温有宜安坐不动,最后啜饮了一口红茶后,将杯盏搁放回茶几上,起身,叹息,微笑,假装无事发生地说:“好啦,我该去看看今天的晚饭了。”

施施然经过丈夫身边,温有宜递了个眼神过去,要他把握机会,别浪费她的煞费苦心。

商檠业:“……”

天崩开局,倒成欠她一笔了。

温有宜一走,商邵便也找了个理由抽身,偌大的露台花园上只留下父女两人。都觉得要吵架,佣人不敢触霉头,收拾好耳朵站得远远的,只有升叔守着。

商明宝没话找话:“爸爸今天这么早就回来了。”

商檠业徐徐开口:“听上去,你很不满意。”

商明宝:“……”

升叔也:“……”

拜托。

商檠业咳嗽一声,有意和缓:“他怎么没来?”

商明宝一脸无辜:“不知道爸爸在问谁,谁没来?”

商檠业:“……”

商明宝绕过他身侧:“我先走了,省得爸爸看到我又上火。”

一个两个都很会堵他话,商檠业哑口无言,又没立场摆架子,只好叫住她,别扭冷硬得很:“你的男朋友,向斐然,准备什么时候带回家?”

第一回合胜利,商明宝偷偷翘起唇角,得意掩不住。

“斐然哥哥还在复健,不方便出远门。”她转过身,大方亮起戒指:“他现在升级了,不是男朋友,是未婚夫。”

商檠业视线盯着她无名指上的粉钻,第一反应不是挑剔这钻够不够大够不够闪,而是怔神。

他和温有宜的最后一个孩子,怎么就也到了成立自己小家的时候了?

“好看吗,爸爸?”商明宝问。

商檠业轻缓点头。

商明宝绽开笑:“他挑了很久,在我们第一次分手前就挑好了的。”

很沉痛的事,被她当作趣事说出来:“太贵了,只能用信用卡分期,分手后还在还着。昏迷期间,还是他表妹整理账单才发现的。”

商檠业注视着她,唇边的笑意很不明显。

他将来能分给她的资产与信托,超过七百亿,那个什么纳斯达克敲钟的新贵,妄图通过一亿的戒指打动她的欢心,在商檠业眼里根本就是不知天高地厚,徒惹他发笑。

因为钱,人世间一切妖魔鬼怪花花肠子他都已看遍,只有真心的故事才值得他多流连两眼、多观察几秒。

“可是之前见他,他明明告诉我只是一个简单的生日礼物,而且分手后就退了。”商明宝微微垂着目光:“他总是这样,做了的事从来都懒得大张旗鼓,怕成为我的负担。第一年跨年,二姐陪我一起去见他,给我们拍了一小段视频。他问二姐要,却不让我知道。”

那是向斐然“离世”后才被商明卓说出口的插曲,如此微不足道。

“二姐想了很久,才想明白他的逻辑,因为知道跟我没有可能,所以不愿意为注定要来的道别增添一丝一毫的为难,只是自己默默地珍藏着每一个时刻。”

“爸爸,”商明宝抬起眼来望向他,“二姐是最不通情爱的,在人情人心上,你比她更洞若观火。我们总是钦佩你的眼光,你的直觉和精准,连二姐都能想明白的逻辑,我想你一定懂。”

她目视着他,要听他亲口说出推断,说出唯一的真相。

商檠业一直沉默的唇启开:“他虽然不婚,但不代表不真心。他没有玩弄这段关系。”

商明宝两侧唇角扬得很高,眼眶灼热,有苦尽甘来桃花盛开之感,为向斐然。

“是的,他没有玩弄,没有轻慢,不管我们有没有走到最后,那段关系,那段时间,我们都倾心相授,问心无愧。”她如此落地有声。

“babe。”商檠业像在很远的地方审视她,“生死,究竟是淬炼你们的岩浆,还是蒙骗你的吊桥?”

他问得如此残酷,残酷到连升叔都诧异地仰眸投过一眼。

究竟是他们的爱走过了生死场,还是她上了这座吊桥,在肝胆俱裂的吊桥效应中做下了一生的决定?

商明宝张唇呵笑,像是赞叹,又像是不可思议。

“爸爸,能成为你的女儿,真让我庆幸,又让我惶恐。”

生离死别的爱情话本能骗过全天下,骗过温有宜,却独独骗不过他。

她的行尸走肉和痛苦都是他亲眼所见的,却仍要发出如此振聋发聩的一问——

因为失去的痛苦是短暂的——纵使数年,也是短暂,而许下的一辈子很长。他不得不问,当这个冷面的判官。

“一定是我忘了告诉你了。”商明宝沉静地回,“在他出事之前,我就一直为他的回头而努力。”

商檠业怔了一怔,从目光到神色都彻底地柔和:“确实是你忘了告诉我了。”

商明宝交握双手,合十抵着下巴:“因为我怕你阻止我呀。你教我的,半渡而击是上上兵法,那在事情落定前,我当然不能告诉你我正在渡河了。”

别说商檠业,就连升叔也微笑起来。

时刻准备着的降压药终归是多余了,升叔想,三小姐是快乐人,快乐人不需要额外地聪明,她天然就在做聪明事。

“那么爸爸还在不在意他生父那边的关系呢?”商明宝歪了下脸,故作苦恼着:“他爸爸的家族起家不算干净,又有好复杂的关系,是大大的减分项吧。”

本就是当初随口抓过来的托词,商檠业倒没想到有一天会反被她揶揄。

他面无表情,漫不经心地说:“我记得他姓向,爷爷是很有名望的外交官,母亲是植物学家,父母离异,关系干净清白,最重要的是——”

商檠业抬眼,逐字缓慢郑重:“他本人也很优秀,是杰出的科学家,意志坚韧,品行出众,只爱你。”

配得上三茶六礼地来娶他商家的女儿。

直到晚饭间,他自然而然地说出向斐然这种情况需要复健半年时,商明宝才意识到,原来她的父亲并非不闻不问眼不见心不烦,他早就关注过关心过,问过医生与专家。

她更不知道的是,她在向联乔那儿住着,一住就是逾两月,并非名不正言不顺——

她名正言顺极了,因为商檠业早就亲自致电给过向联乔,询问他什么时候方便,他好携温有宜登门拜访,细致地聊一聊有关他的小女与他孙子结婚的一切相关事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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