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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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皎以身饲虎,才让人,不,让鬼暂时同意。

灯好亮。

白皎眯了眯眼,累得根本不想动弹,躺在床上,像是变成一团软绵绵的云彩,身下浅色床单皱皱巴巴,浸透了馥郁甜蜜的香气。

本来是没味道的,被她汗水浸湿,沾染上她身上的气味。

大而妩媚的水眸半阖,又长又密的眼睫垂落,慵懒又撩人,即便是天底下最狠心的人,也抵不过她一个眼神。

他觉得自己正面临极其严峻的考验。

白皎不止看他,伸出雪白柔软的手臂,轻轻勾着他的脖颈,声音很低,明明是斥责,说起来却更像撒娇:“都怪你!”

“我才刚洗完澡,现在又脏了。”

他低下头,声音低哑,黑眸落在她身上,犹如一团燃烧的火焰:“不脏,一点都不脏。”

重点是这个吗?

白皎瞪他,全身上下也只剩下眼珠能动,看他这副模样,心里更加不愤,说过不能太过分了,可床上的男人哪里是她能抵抗得了的。

他简直就是一头猛兽,不对,是禽兽!

白角勉强伸出一根指头,软绵绵地戳他锁骨,上面满是斑驳的玫红吻痕:“你这个大混蛋!”

她冷哼一声,说:“我身上黏黏糊糊的,你快带我去洗澡。”

“好。”

他正求之不得。

心里这么想,面上却一副正人君子,光风霁月的模样。

白皎很快就后悔起来,浴室里水波荡漾,一股股温水溢出浴缸,铺满浅色瓷砖的地面,一次次被清水淋湿。

白色雾气氤氲,若隐若现的春色乍泄一地。

半月后,拍卖会现场。

开拍时间尚未到来,门前已是人潮涌动,几乎汇聚了整个天师界的精英,究其原因,近些年灵气复苏愈发明显,修士们继续提升实力。

沈玉蓉跟随师父,也就是青云观的观主胥显真人来到这里。

师徒俩刚出现,便受到主办方热烈欢迎,沈玉蓉仰着头,姿态傲然。她不只是师父最为看重的弟子,也是天师界年轻一代里,最有天赋的天才,没有之一。

沈玉蓉心中极其得意,甚至是有点儿眼高于顶,只是她知道这里人流众多,刻意放低了姿态。

心中得意却不减分毫。

话没说几句,一辆黑车疾驰而来,瞬间掠去众人目光,沈玉荣也毫不例外,朝车身望去,心中嗤之以鼻。

就连师父,也是低调行事,连她这个千年难得一遇的天才,也低调的穿了身并不惹眼的道袍。

当然,这是她自以为。

凭借道袍上鲜明的流云标记,但凡有些见识的都知道,她是青云观嫡传弟子。

黑色轿车在众人跟前停下,随着一声轻响,车门被人推开,一道高大的身影随之迈出,男人眼眸深邃,眉眼狭长且凌厉,修身西服勾勒出挺拔的身形,衣袖处,黑曜石雕琢的袖扣,暗光流转。

看到来人之后,周遭不少人面色微变,显然认识她。

沈玉蓉脸色有过一瞬失控,隐晦地打量,眼中有些慌乱,谢渊。

谢渊面无表情,神色冷酷,却也不难让人看出,他精神极好,面色红润,那天他是真的被白皎给治好了!

沈玉蓉震惊,难道不是什么邪门古怪的秘方,透支潜力?

她隐约意识到什么,念头如灵光一闪,转瞬即逝,快到她根本没抓住。

当着众人的面,谢渊转身来到车子一侧,优雅矜贵的男人此时却甘心俯身,竟像保镖般打开车门,一只手贴上车顶,万众瞩目中,另一位客人终于露出庐山真面目。

淡绿裙摆如荷叶轻轻摇曳,包裹着窈窕身姿,她一头漆黑长发微微下垂,光线下泛起健康的光晕,最惹人注目的是她那张极富侵略性的容貌,映衬着黑白分明的眼眸,清透澄澈,如璀璨的琉璃。

和周遭穿着道袍或是服饰严密的客人相比,她更加轻松肆意,也可以说是大胆,甫一出现,便如皎皎明月,掠去周遭所有目光。

和一侧谢渊站在一起,十分登对。

沈玉蓉怔怔地看向对方,各种念头在心中翻涌,脸色也跟着不停变换,活像是电线杆上挂着的广告牌。

她心中不愤,尽管她对谢渊不屑一顾,不过是个普通人,可是竟看都不看自己,她们好歹也算认识吧。

正这么想着,白皎忽然扭头,沈玉蓉心头一惊,却见她朝自己点了点头,尽态极妍。

她缩着指尖,结结实实和对方打了个照面。

众人讨论声纷至沓来。

“这就是白天师?怎么那么年轻?”

“我们天师界果然后继有人,听说这位白小友出手,连乾源大厦的厉鬼都抓去了!”

“何止呢,夏园的厉鬼也是她的手下败将,整个京市鬼界都被她肃清,毒瘤剔除之后,我们这些人身上的担子也轻了不少。”

“竟然是她,我们果然老了。”

“不知道这位白天师出身何门何派,能否讨教一一?”

沈玉蓉震惊于其他人的讨论。

因为她也隐约听说过,京市厉鬼遭遇了大清洗,之前盘踞在此的,七大厉鬼一个不存,只留下其他普通鬼魂瑟瑟发抖。

至于是谁出手,她当时正在师父手下受训,并没仔细打听,还以为是什么大能,可在知道是白皎之后,沈玉蓉不禁怔住了,第一反应是不可置信。

怎么可能是她!

她从修炼多久?踏入道途多久?

不怪她这么想,但凡知道那七大厉鬼什么由来的天师都要震惊,七大厉鬼是葬于京市,生前乃是穷凶极恶之徒,死后因灵气复苏,得到机缘,变本加厉,似乎还有一些古怪手段,连天师界也只能抑制,可谓十分强大。

而白皎,看她容貌不过一十,年轻漂亮,纤柔动人,这样一个神仙般的人物,却能轻而易举将天师界都无法除去的毒瘤彻底清除。

沈玉蓉直勾勾地看向白皎,心中五味翻腾。

因为在此之前,她才是是当代最年轻的天才,她们年纪相差不大,甚至白皎比她还小了两岁,就算别人不提,可她自己却不能不知道。

她不可避免地比较起来,情绪低落,自己输得彻底。

忽然,沈玉蓉脸色骤变,她又提升了。

比起前段时间,这次碰面她发觉白皎带给自己的感觉愈发不同。

倘若不是知道她是天师,沈玉蓉甚至觉得,她就是一个普通人,难道她已经到达了返璞归真的境界?

沈玉蓉神色惨然。

她深陷颓丧,不可自拔,身侧传来显胥真人沉稳的声音:“这位便是白小友?久闻大名,今日一看,果然是天纵英才,天之骄女!”

显胥真人不吝夸赞,目光亦是欣赏赞叹。

这话落在沈玉蓉眼里,只觉十分刺耳。

她霍然抬头,死死遏制住自己,却见白皎朝师父点头,两人相谈甚欢。

她早先便加入群聊,后来空闲时查看过群聊名称,这些修士估计刚出山不久,也是,灵气复苏也才不过多少年,个顶个的实诚,山门道号一应俱全。

因此,白皎直接锁定了几人,又见沈玉蓉在他身边毕恭毕敬的姿态,立刻猜到,他应当是青云观中人,毕竟,沈玉蓉心高气傲,能让他如此诚心相待的,也只能是观中长老。

宵一真人她已经见过,此人实力强悍,不下于宵一,自然就是青云观观主,显胥真人。

其实对她这样年轻的小辈来说,她这样回应略显简单,可是修士以强者为尊,白皎如今的实力在旁人看来,与青云观观主不相上下,她也确实有这个资本。

她的做派被所有人死死记在心里,突然惊觉自己之前想法多么荒诞可笑。

她远远不如白皎,或许这辈子都要被她碾压,因为,就连自己师长都对她毕恭毕敬。

一时间,沈玉蓉颇有些心灰意冷。

显胥真人却领她见过对方,介绍道:“白小友,这是我的小弟子沈玉蓉,你们之前应该见过。”

白皎点点头,意味不明的说:“是见过,沈道友修为不错。”

沈玉蓉早就什么都听不见了,惨白着一张脸,仿佛陷入魔障。

察觉到这一点之后,显胥真人目光一凝手掌轻轻拍在弟子肩头:“玉蓉。”

声音不大,落在沈玉蓉耳中洪钟一般炸开,将她瞬间唤醒:“啊,师父。”

显胥真人目光凝练,此时已经带她来到无人角落,避人耳目:“你怎么了?”

“为师之前发现你心绪不宁,有走火入魔之相,现在更是差一点儿就陷入魔障。”

显胥真人平淡叙述,三言两语却将沈玉蓉说得面红耳赤,她支支吾吾地解释:“师父,我……”

显胥真人瞥了眼四周,忽地叹了口气,说:“玉蓉,此事此间事了我们再说。”

沈玉蓉听见他的话,憋得脸色更红,她不知怎么回答,不过,在听道要拖延一段时间后,她心里确实重重松了口气。

此处拍卖会极其盛大,不止天师界,还有各位世俗世家在此聚集,因为,此处拍卖,使用的乃是人间货币。

谢家全力支持白皎,白皎姿态悠闲,和谢渊闲逛,拍卖会还没开始之前,已经有散修在此处摆摊,兜售东西。

法器、符箓又或者是阵法罗盘,此处购物不收钱财,而是以物换物。

白皎开始还有兴趣,后来发现大差不差,大概是因为此间修士修为不高,虽然她修为也一样算不得高,可她经历多个世界,眼光早就拔高,在她看来,也不过如此。

忽然,她余光一瞥,瞬间停下脚步,皱着每天,谢渊不解地看向她,早在拍卖会开始之前,他便收到父亲的再三叮嘱,这次拍卖会的主角是白皎,他们谢家能做的就是倾尽全力支持她。

谢父再三叮咛,生怕儿子不明白,却不知谢渊听见这些话时,脑海中下意识浮现欣喜。

他竟然为自己能陪着白皎而欢欣。

看她迟迟不动,谢渊拧紧眉头,黑眸警惕地扫视一圈,才低声询问:“怎么了?”

白皎收回目光,唇边绽开一抹笑容,轻微却玩味,她拉着男人手臂:“没什么,我们去其他地方转转。”

谢渊手臂肌肉紧绷,声音不觉喑哑:“好。”

这时,忽然响起一道声音:“等一等,前面的小姐,等一等!”

不少人闻声看去,不知道谁这么啥大胆,看到来人后,又兴致缺缺,远来是这个草包。

男人满身痴肥,眼睛直勾勾地看向白皎,不等回答,便气喘吁吁地跑过来,挡在两人面前,一双眼落在白皎身上,反复逡巡打量,竟是没有半分礼数。

谢渊眉头拧紧,一眼认出对方。

陈家少爷陈天旭。

陈家和谢家同是经是俗世世家之一,陈家比之谢家实力低微不止一筹,但也算是颇有钱财,今日这场拍卖会,虽盛大也有门槛,陈天旭便是通过手段拿到邀请函的其中一个。

说起来他也算是修士,实力却并不怎么样,因为资质实在太差,奈何陈家实在财大气粗,硬生生用资源给他砸出如今的修为。

理所应当,在拍卖会上没什么地位,于是陈家又花重金邀请了一位天师界颇有声明的修士,正是跟着陈天旭匆匆而来的中年男人,名叫张河。

张河看在钱的份儿上答应陈家的邀请。却不代表他要为陈家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尤其是现在这种情况。

他默默停下脚步,离陈公子还有几米远。

陈天旭正努力凑近白皎,试图搭上白皎,效果嘛……

陈天旭脸上挂着谄媚的笑,“我叫陈天旭,这位美女,你叫什么?我们见面也是有缘。”

白皎:“……”

这什么人?

见白皎不说话,他也不失落,反而愈发热情,一双三角眼,眼珠子咕噜咕噜滚着,不知在打什么歪主意。

看他这副模样,白皎脑子里只有一句话,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张河早就认出白皎,这位名声大噪的天师,见陈公子凑过去说话,甚至还敢攀关系,人都麻了。

说是保护陈公子,没说过人是个智障!

陈天旭不知道他的腹诽,殷勤道:“这位漂亮的小姐,你怎么不说话?你家里还有什么人吗?你千万别生气,我就是随便问问。”

白皎眼睛都没抬,态度敷衍无比。

偏偏陈天旭像是没长眼睛,不管不顾,没脸没皮的凑过来。

张河早认出白皎身份,见他这么做,没忍住,翻了个白眼,简直要气死。

你说你一个废物还敢往这位跟前凑,老寿星上吊,嫌自己活命长啊。

陈天旭眼见白皎皱起眉头,神色不耐,张河不知哪里涌起一股力量,拽着人就往一边儿躲。

心里不住哀嚎,差点儿就被他给害死!

这样的大佬是他这种小废物能攀上关系的吗?

他找到没人的角落,立刻训斥起来:“陈公子,您可真有本事啊。”

他阴阳怪气地说,陈天赐不以为意,心潮澎湃,因为他发现了一件大事!

他兴奋的几乎压不住自己的声音,喃喃地说:“像,实在是太像了。”

张河耳聪目明,听见他的话,动作一顿,眯着眼,狐疑地看向他:“什么像,像什么??”

陈天旭慌忙摇头:“没什么,没什么。”

张河知道他在隐瞒,也没在意,重点是刚才的事。

他脸色阴沉,对陈天旭耳提面命:“你知道你刚才在干什么吗?”

陈天旭愣了一下:“怎么了?”

听声音满不在乎,吊儿郎当,张河差点儿一口气没上来,被他给气死:“她就是白皎,白天师,之前天师界疯传,赫赫有名的那位!”

他刻意咬重最后一句话,陈天旭惊得睁大眼睛,不由自主拔高声音:“什么!”

他虽然只有微末修为,对天师界消息却极为灵通,自然也听说过白皎,她上突然冒出来的修士,门派神秘,修为强大,京市困扰多年的厉鬼被她一手消灭。

据说,她手下契约着一位极为强大的鬼王,整个人极富传奇色彩。

当然这些都是关于她的传闻,陈天旭从来没见过对方,这会儿猛然听说刚才自己纠缠不休的人就是白皎,第一反应是震惊。

下一刻,欣喜若狂,几乎将他整个人淹没。他看向张河,不可置信地问:“你、你说她就是白皎?”

他扯着嗓子,最后两个字颤了颤,说不出是紧张还是震惊,几近失声。

张河认真点头,觉得这下他应该清醒了。

陈天旭乐呵得合不拢嘴,“那太好了,那就太好了!”

看他这样,张河瞠目结舌,越发不解,连骂也骂不出来,他怀疑他是失心疯了!

明知道他是白皎,自己刚才惹恼了一位天师,竟然还在这儿开心,他傻了,他肯定是傻了!

张河这会儿琢磨起来,自己到底该不该接这单生意,他怕到时候连别说钱了,连命都得丢在这儿。

陈家这位公子性子,他已经摸得熟透,陈天旭就是个满脑子酒色的草包,硬生生被钱堆出来的修为,实际上连个末流修士都不如

想到白皎的凶残战绩,张河心一横,为了自己这条小命着想,当即语气凶狠警告他:“白天师不是你能得罪的人,别痴心妄想!否则,到时候别说我,就是大罗神仙都救不了你的命!”

白天师那样的天之骄女,是他能凑上去的人吗!

他以为他会惧怕,哪知对方不急反笑,咧着嘴巴合不拢嘴,以一种意味深长的目光打量他,高高在上:“张大师,你在想什么呢?才不是这样!”

陈天旭:“虽然我是那么好色又败家了点儿,可是对她,我怎么敢肖想,你可千万别胡说。”

轮到张河纳闷,却见他又看向白皎,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底直冒金光,难掩热切。

白皎就算是瞎子也该感觉到对方炙热目光,瞥见他的刹那,秀眉轻蹙,这种感觉,大概类似于碰见个苍蝇,惹人厌烦。

希望他识时务,别抱着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

随着一阵轻响,拍卖会大厅瞬间寂静无声,白皎两人在服务生的带领下前往包厢,片刻后,拍卖会正式开始。

包厢环境清幽,白皎躺在沙发上,单向玻璃可以清楚看到外间的一切动向,台下,拍卖师正倾力介绍,天花乱坠。

她窝在沙发里,水眸遥遥望向半空,有些出神。

原剧情里,沈玉蓉在拍卖会上拍下一只翡翠玉镯,后又意外发现,翡翠玉镯大有来头,里面竟藏匿着一只鬼。

对方被它制服并且契约,沈玉蓉因此实力大增,毕竟,这只鬼可不是普通的鬼怪,虽然实力低下,可他既然能躲过众多天师耳目,就证明,他能力非凡。

后期,沈玉蓉借助鬼怪指点,突破瓶颈,修为大增,所以这也算是她的一个金手指,后又屡立奇功,彻底扬名立万。

恰巧,白皎对他很好奇。

不知翡翠玉镯里的鬼是什么来头,邪修手法他如数家珍,且极擅长隐匿,沈玉蓉与她契约,白皎总觉得太过轻易。

她蹙紧眉心,忽而红唇微翘,上身前倾,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饱含自信:不论他是什么东西,有什么来路,拍下来直接查看!

此时,拍卖师已开始介绍各式法器,让人眼花缭乱,白皎兴致缺缺,纤细的掌心托举下颌,眉心微微蹙起,两颊桃腮粉黛,娇媚至极。

“没看中的东西吗?”谢渊问她。

白皎扭头,水眸盈盈,漾起一层光晕,她定定凝视半晌,谢渊愈发僵硬,挺直脊背,在她注视下,连呼吸都放缓,微不可闻。

他以为她会说话,白皎忽然扭头,无法形容的失落如浪潮席卷心头,谢渊来不及遏制,白皎已经看到拍卖场景,不禁眼前一亮:“我要它!”

因为剧情中详细描写过玉镯名字、款式,她并不担心会错过,所以,白皎十分笃定,这就是那只翡翠玉镯。

与此同时,沈玉蓉定定注视台上,翡翠玉镯放置在黑色天鹅绒上,灯光下,绿意盎然,华美非常。

可她见过的珍品不知凡几,怎么会轻易动心,感觉到心潮起伏,莫名一阵激荡,沈玉蓉皱着眉心,这只镯子给她一种强烈的感觉,让她目不转睛。

心中仿佛有一道声音,一直在呼唤她:拍下它,拍下它,一定要拍下它。

因此在拍卖师开始之后,沈玉蓉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出声,她眼里只剩下这只镯子。再没其他。

这件法器玉镯并不出名,品级更是下等,且只有一只,形单影只,所以在场大佬基本没人看得上,就算有兴趣的修士,也寥寥无几。

因为它既品级低下,又是一次性法器,很是平平无奇,当然,在普通人眼里,这倒是块儿种水极好的翡翠玉镯,但这没什么用,拍卖会的客人基本都是修士。

所以拍卖会才会将它放在前面,毕竟越往后才越是压轴的好东西。

沈玉蓉喊了几次后,已经没人跟她比拼,一部分人是对镯子没什么兴趣,还有一部分,是看在青云观的面子上,主动放弃。

毕竟,青云观在天师界,极有威信,结个善缘也是好的。

沈玉蓉几乎以为玉镯已是她囊中之物,一道声音突兀响起:“2000万。”

生生将她方才的报价翻去一倍,沈玉蓉脸色发白,看向一侧,和她一样在包厢里,根本看不到对方,可她目光锐利,似乎要穿过玻璃,直刺向这不速之客。

她想继续跟下去,死死攥紧手掌,刚才的价码已经是她能支配的最大数额。

青云观崇尚简朴,加上她心高气傲,从来不轻易出手,她这会儿有些后悔自己之前端着,这会儿连自己看中的东西都买不了。

思索间,拍卖师一锤定音:“玉镯一号包厢客人所有,恭喜这位客人!”

一刹那,沈玉荣皱着眉头,感觉自己失去了什么。

包厢里,男人看向白皎:“还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告诉我。”

白皎闻言扭头,她口中噙着一颗樱桃,浓郁的酒红色,在灯光下,映衬着嫣红的唇瓣,一时之间,叫人分辨不出,到底是樱桃更红,还是她红唇更艳。

莫可名状的气息在室内缓缓流淌。

白皎拍下后,交过钱,镯子便由服务员送来,镯子通体由翡翠雕刻,而水头极好,翠绿油润,宛如一汪绿色宝石,浓郁盎然。

她左看右看,也没看出什么端倪。

沉吟一会儿,镯子直接戴在手腕上,雪白细腻的皓腕与玉镯相互映衬,谢渊的目光被她手腕吸引,胸腔里的心跳,越来越响,仿佛在耳畔回荡。

巧的是,白皎也听到了一些声音。

伴随着凉意,男人声音在耳畔响起,他似乎很是惊喜:“你是我的新主人吗?”

白皎眉头微挑,和他虚与委蛇:“你是谁?!”

她装出一副震惊模样。

后者感激涕零的表示:“我是住玉镯里的鬼,不知道自己在镯子里待了多少时间,是你,你唤醒了我。”

“只要能让我重见天日,我愿意付出自己知道的一切。”

白皎听着他凄惨声音,轻轻勾起唇角。

男人的蛊惑她并不心动,眼中只有无尽冷意,心声倒是摇摆犹豫,仿佛被他迷惑一般:“什么都可以?”

男人胸有成竹的保证:“是的,我的主人。只要你和我缔结契约,我便受您驱使。”

“我是一只千年老鬼,虽然被人封印在玉镯里,没什么修为,可是我知道的东西不少,我已经感觉到了,这里灵气复苏了对不对?”

“我沉睡前是末法时代,灵气枯竭,像您这样的天才,也只能化为一抔黄土,但是现在不同,只要有我的帮助,我可以为您找龙脉,设灵阵,让您成为天师界第一人!”

“您还在犹豫什么?快来契约我吧。”

“说的很好。”

翡翠玉镯里的男人听见这话心头一震,他是不是太过急躁了。

下一刻,听见女生散漫的声音:“可是,我现在好像已经是天师界的第一人。”

“不可能!”

他下意识反驳,声音拐了个弯,不知看到什么:“怎么会……你到底是谁?你不姓沈?”

白皎垂眸,遮住眼底厉芒,漫不经心地拔动镯子:“你毕竟在里面沉睡了上千年,怎么知道我不是天师界的第一人?算了,我看你根本就是在胡说八道。”

“至于我的名字……”

“我叫白皎呀。”

“错了!我认错了!”男鬼突然哀嚎一声,白皎惊讶地睁大眼睛,陡然感觉到一股强大气息,男鬼惨叫一声,魂魄如冬雪遇骄阳,眨眼消融。

她出手阻拦,结果毫无用处。

那股强大蛮横的力量,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

男鬼魂飞魄散,死得不能再死。

白皎神色凝重,类似之前兰朝会所的男人,他被人下咒,也许不是诅咒,虽然直觉男鬼不是什么好东西,可她也没想过要让他现在就死!

他还没吐出什么有用的东西。

除了,他似乎知道,他要等的人是沈玉蓉?事情好像越来越有趣了。

白皎舔了舔唇,手腕上价值两千万的玉镯,在下一刻骤然碎裂,碎片砸在地上,发出清脆响声。

谢渊察觉到异样,顷刻间站起身。

白皎扭头看他,直直对上男人担忧的目光。

谢渊完全不知道,此刻自己神色有多么担心,眼中满是遮掩不住的关切与急躁,强势且不可阻挡。

他紧张地看着她,一个眼神都没落在玉镯上,回过神,已强势地攥握住白皎手腕。翻来覆去地检查:“你没事吧?”

镯子无缘无故断裂,会不会划伤她?

思及此,他眉头拧紧。

白皎摇头:“没事。”

她对他晃晃手腕:“你看,一道划痕都没有。”

包厢里一片寂静。

片刻后谢渊才迟钝的收回手,坐回沙发,心境再不负方才平淡,只觉心乱如麻。

蓦地,他僵直脊背,目光遥遥看向白皎。

她朝他粲然一笑,尽是灼目。

谢渊却眼神躲闪,不敢直视,更不敢看她,他掌心按着心口,飞快跳动的心跳声咚咚响起,在心口荡漾。

白皎逗弄完他,慢吞吞收回目光。

看着地上的镯子碎片,皱紧眉头,虽然只是短短几息,她却从玉镯里的男鬼身上感受到和其他人截然不同的气息。

眼前的路裹着一大团浓雾。

没关系。

她松开眉眼,迟早有一天,她会查到真相。

一号包厢里。

沈玉蓉自从失去了玉镯后便神色蔫蔫,仿佛被什么魇住,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

没了,没了。

她没有拿到那个镯子。

到底是谁?是谁从她手里截走了玉镯!

沈玉蓉觉得自己快要疯了,遏制不住自己的想法,满脑子都是玉镯,偏偏师父还在身边,她谨慎地低垂下头,攥紧双手,放在合拢的大腿是,完全没用。

“玉蓉,你的心乱了。”一侧沉默的显胥真人突然出声,沈玉蓉惊了一瞬,脸上神色变幻,此时,却有灵光一闪而过。

“师父。”她忽地出声,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师父,你帮帮我吧。”

显胥真人不解地看她:“什么事?”

他从未见过小徒弟如此执迷。

沈玉蓉抿紧嘴唇,片刻后才出声:“师父,刚才那个镯子,我突然感觉它可我有莫大的关联,师父,你能不能帮帮我?”

她眼含祈求,可怜至极,后者闻言皱紧眉头。

修道之人五感神异,或许那只玉镯对于徒弟来说是什么大机缘,可是——

“你方才为什么没告诉为师?”

沈玉蓉羞愧地低下头。

寂静在两人间盘旋,好在显胥真人并不在意,也只是随口一说,他已经做下决定。

“你先冷静下来,此事有为师出面。”

听到师父的话,沈玉蓉的心也跟着落回肚子里,她对师父无比自信,青云观观主的面子,但凡对方是修士,一定会答应她们。

接下来的时间对沈玉蓉来说,仍旧无比煎熬,她满眼都是那只错过的玉镯,终于等到拍卖会结束,众人散场。

沈玉蓉不知师傅怎么和主办方交流,带她来到出口附近,她满心期待,直到看见两道她熟悉不过的身影,不禁睁大双眼。

竟然是白皎!

她死死攥紧掌心,声音仿佛从牙缝里挤出:“你们怎么在这儿?”

白皎闻言挑眉,心道,这话该是我说才对吧。

算了。

她看向一侧老道:“您这是什么意思?”

显胥真人开门见山,直接道:“贫道有事相求,白小友能否割爱,青云观愿意付出代价,欠您一个人情。”

“实在是小徒弟和此物有缘。”

白皎明白了,漫不经心地笑着问:“您说哪一件?”

沈玉蓉脸色青青白白,因为白皎刚才买了不少东西,十分财大气粗,她心里泛酸,是谢家,要不是有谢家倾力相助,她怎么会沦落到求她的地步。

这让她喉头发哽,可她又急于得到玉镯,只能硬生生咽下这口气,低眉顺眼地说:“是玉镯,你拍卖下的那只翡翠玉镯。”

白皎皱眉,不发一言。

沈玉蓉以为她不愿意,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急忙说道:“翡翠玉镯只有一只,也算不得什么强大法器,如果你愿意的话,我愿意用一件上品法器交换。”

她说完看向白皎,心里也有些肉疼。

白皎摇了摇头,“真是不巧啊。”

沈玉蓉心头一跳,不等她说完便打断道:“两件,我愿意用两件上品法器来交换!”

白皎笑了一下,声音温软动听,落在沈玉蓉耳畔,却如魔鬼低语:“可是镯子和我犯冲,我刚戴上上不久,它就自己碎了。”

“怎么可能!”沈玉蓉脱口而出,十分激动。

这一声暴露出她的震惊,更吸引来不少路人围观,

嗯?这不是青云观观主和最近炙手可热的白天师吗?他们怎么在一起?

众人目光在双方身上,不少人咂摸出味儿来,怎么回事,青云观观主小徒弟脸色如此焦急,是有什么急事儿吗?

拍卖会已经结束,大家往年都是这个流程,不管满不满意,都打算回家休息,今年突然意外插曲,不少人当即挪不动脚,反正回去也是修炼,不然留下来围观。

要知道,这可是天师界两位大佬呢!

还有离得近的,听见什么镯子有缘之类的话,心里好奇的像是有一千只小猫在心头乱抓,难道还有别的缘由?

沈玉蓉不相信她的话,不依不饶地质问:“你肯定在说谎,那镯子怎么可能会碎掉?”

白皎:“怎么不可能?”

“现在东西还扔在包厢里,应该还没被扫出去吧。”

她说着让人拿过来,周遭人目光如炬,沈玉蓉站在原地顶着压力,因为心心念念着玉镯,始终不肯挪开。

几分钟后,服务生毕恭毕敬端来一个盒子,当着两人面打开,里面是一堆翠绿色的碎片,最小的是玻璃渣似的浓绿色碎渣,最大也不过指甲盖儿大小。

沈玉蓉脑子一嗡,那一瞬,她几乎什么都听不见。

她不肯相信,一把夺过盒子:“怎么可能,这不是那个镯子,这是假的!”

白皎还没说话,谢渊冷声发问:“你有证据?”

他说着护在白皎身前,警惕地看向状若疯癫的沈玉蓉,全然不顾自己安危。

白皎在后方,男人身影高大挺拔,看得她目光闪烁。

拍卖会一方也极有眼色,在知道是玉镯问题后,派来当时检验的修士过来,事实证明,这就是那只镯子。

对于收到法器后突然碎掉的白皎,也给予了赔偿,一个大师开光后方的动物手串,红绳穿过,挂着一串可爱的小动物,有驱邪赐福的功效,白皎倒是没在意。

她轻轻扫了一眼沈玉荣,目光说不出的讥讽。

沈玉蓉抱着碎片,心痛如绞。

周遭众人讨论声纷至沓来,她恨不得就这么昏死过去,可惜修士体质强大,就算缺胳膊断腿,都不会晕过去。

她脑子里只剩一个念头,直勾勾地看着白皎,一定是她!一定是白皎!

她肯定干了什么!

白皎越过她,拽着谢渊:“她喜欢就送给她吧。”

反正里面的东西已经完全毁掉了。

谢渊动作一僵,呼吸滞涩地点点头,他的注意力注意力全在挽着的手臂上,心脏跳得飞快,周遭一切都不入耳,只剩下满腔欢欣。

“我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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