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6 章 结发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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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凉如水,昏黄的油灯下,屋内一片寂静。

顾易把手里那卷医书都捏皱了,才缓缓地、一点点地松了握玉的那只手。

倒是卢皎月终于从他这反应中意识到什么。

她不由地笑了一下,安慰:“没关系。”

顾易像是没反应过来,脸上的神情还定格在又僵硬又不知所措上。

卢皎月略微蹲了一下身,将他手指夹住的布料拿出来,小心地没有碰到那块玉。同时温着声解释,“我知道你和许娘子的事,议亲的时候就说过了,你没有骗任何人,无需觉得愧疚。那是你的过去、你的经历,人就是由许多的过去拼凑起来的,不要为此惭愧。”

因为顾易仰着头看过来的角度实在太顺手了,卢皎月简直不自觉地抬手摸了摸未进化版男主的小脑袋瓜,摸完了才觉得不太合适,假装无事发生地把手回去。若无其事地交代了句“早点休息”,就抱着外袍离开了。

顾易在原地呆愣半晌,医书落在几案上,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发顶。

沉默了一会儿,又看向那块青玉,垂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

卢皎月那天之后再也没看见顾易戴那块玉了,他在这方面总有点莫名的执着。

倒是顾老夫人那边,不知道到底是顾易高价请来的大夫里面真有神医,还是因为被儿子的坚持打动,身体状况真的有所好转。

或许这两方面都有,但是还有点别的原因。

夜半时分,厚厚的帘帐里传来一点低声的哽咽,守夜的小丫头连忙点了灯去看。守在外面本就浅眠的玉胭也被惊醒,等进来之后看见顾老夫人的情况,立刻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老夫人这是又做噩梦了。

她让小丫头帮忙扶着人起来,自己抓着老夫人的手,等着人缓过来,这才递了水过去,问:“夫人又魇着了?”

二年前,事情刚刚发生的时候,顾老夫人经常这么半夜惊醒。但是都这么久过去了,也不知是淡去了还是麻木了,她很少再如此了。

顾老夫人喝了口水,缓了缓气,才慢慢地点了下头。

是噩梦,却不是故去的夫君和长子,而是留下来的小儿子。

她梦见易儿娶了新妇,梦见自己终于放心地去了。

但是却看见了被留下的那孩子。

他确实好好活下来了,但是那冰凉又麻木的姿态、死寂得仿佛只剩下躯壳的眼神,让人禁不住产生一种疑惑:他真的活着吗?

她喃喃地开口:“我是不是做错了?”

那真的是她想要的吗?

玉胭不解,但是再问的时候,老夫人却只是摇头。

*

稍晚些时候,顾易过来了。

因为晚间的那个梦,顾老夫人忍不住细细地打量着这个小儿子,但看着看着就发现了不对。

这片刻的功夫,顾易也不知道第几次摸向袖子。

在某一次碰触之后,袖口的痕迹露出了狭长的形状:是一根簪子。

顾老夫人愣了一下,却忍不住笑了。

再瞧瞧顾易那又是紧张又是犹豫不决的样子,她一时也不知道是好笑还是恨铁不成钢。到底还是抬手对着卢皎月招了招,“月娘,来这边坐。”

卢皎月有点疑惑,但还是做到了床边的矮凳上,奇怪:“母亲?”

顾老夫人没说法,只是带着点莫名慈爱的笑,抬手抚了抚卢皎月的鬓边。然后又抬头看了眼不远处站着的顾易。

顾易福至心灵,连忙上前了几步,将手里的簪子递了过去。

顾老夫人:“……”

给她干什么啊?给人戴上啊!!

这是什么木头脑袋?

别说比他哥了!连当年他爹都比不上!!

顾易到底把簪子簪在了卢皎月的鬓边,不过他显然不擅长这个,簪得歪歪斜斜的,还是老夫人帮忙扶了正。

顾易在老夫人的指挥下去端了镜子过来。

是个木簪子,用的并非什么名贵的材料,只是随处可见的桃木,但是雕得很有巧思。

顾易转身取回镜子后,却是微愣。

这簪子好像不那么适合。

月娘是很素雅的长相,但是身上却有一种莫名的气质,让她很适合盛装。就如那日的大婚,盛妆华服满头珠翠却也只能沦为她的陪衬,让人忍不住觉得她能撑得起更华美更繁丽的装束。比新嫁娘还华美,那是怎样的装束呢?

正晃着神,却见对方抚了抚簪子,对他笑了起来,“多谢夫君,我很喜欢。”

她笑起来的时候,那点似有若无的距离感一下子就消弭于无形。

顾易莫名有点儿脸热。

再看看那枚簪子,又觉得先前的一切都是错觉、明明很合适。

他低低地,“你喜欢就好。”

在旁边看着的顾老夫人忍不住失笑摇头,那点从夜半惊醒后就一直萦绕心底不安终于缓缓散去。

不会的,他不会变成梦里的那个样子。

终究有人牵住了他。

——能给易儿聘到这个人,真是太好了。

*

夜色模糊了视野。

顾易站在庭中的树下,对着那块青玉静默了良久,最后轻轻地将土盖了上。他低声:“阿锦,我们没有缘分。”

顾易在树下站了很久,一直到冬日的凉意浸透衣衫,整个人都冷得发僵,这才终于回了神。

他尽力放轻了动静回去,但还是惊醒了睡着的人。

榻上的人披衣而起,点了灯看过来,温声问了句,“怎么了?”

昏黄灯光映在她的脸上,她眼中还带着点刚刚醒来的惺忪,但是并没有被吵醒的烦躁,反而神色关切。

顾易突然觉得没那么冷了。

好像是那一豆灯火也带来了足够的暖意,让身上被夜色浸染的冰凉褪.去,呼出的气息重又带上了温度。

他忍不住笑了一下,缓着声答:“没什么,睡吧。”

*

随着顾老夫人的身体状况渐渐稳定,顾易也终于不像是没头苍蝇似的四处翻着医术,也有点闲暇做别的事了。

比如说看兵书,比如说用沙盘做模拟的演练、试图复盘二年前的那一仗。

顾易性子温善,但却并不是一个脆弱的人。

相反,他身上的韧劲简直过头了。

那是他父兄皆殁的一场仗,大概是作为他人生转折点的,这辈子最痛苦最黑暗的经历。

但是他就是能一遍又一遍地撕开那血淋淋的伤口,不断地复盘、不断地去思考:到底是什么原因,才能让顾氏的大军在占尽优势的情况下,他父兄率军轻出?又是怎样的局面,才能让父兄那一次所率部属全军覆没?

没有知情.人,没有生还者。

当年还是个十五岁少年的顾易和母亲一起远在金陵,他没法亲临战场,连战后的残骸都没有看见。他只能从那些一句一句夹杂着叹息怜悯的哀戚中零碎地拼凑出情况,然后在无数个深夜对着沙子垒起的地形推演当年的战局。

恐怕顾老夫人都不知道,这个小儿子能执着到这个地步。

*

“北邺大军深入,粮草是命脉,他若是驻扎陇安,补给线必定沿泷水而来,陇安地形很合适骑兵奔袭,可让轻骑绕后,截断粮道。粮草一断,北邺军中必定人心不稳。”

原本一个人的书房里,突然了声音。

顾易愣了一下,抬头看过去,“月娘?”

卢皎月其实已经来了一会儿了,但是顾易看沙盘看得太专心,一直没有注意到。

她点了点头,道:“我看书房的灯还亮着,就过来看看。”

这么说着,摸了摸已经凉透了的水杯,顺手把里面的水换上了热水。

顾易应了一声,目光却不自觉地落在沙盘上,眉头一点点蹙起,“太险了。”

他并没有把卢皎月的话当做随口一说,而是认认真真挪了沙盘上的小旗子,但是移动的手却停在了一半。未免打草惊蛇,这一队人必然不会太多,也就意味着他们一旦被北邺大军发现了,除了覆灭、没有第二个结局。

卢皎月微微怔了一下。

她沉默了一会儿,低着声,“……总要有取舍的。”

[阿嫦,打仗就是要死人的,没有人可以让每个人都活下来,我也不行。]

“你不可能让每个人都活下来。”

[我并不敢说我做的每一个决定都是对的,但我必须做出决定。犹豫只会死更多的人。]

“但你必须做出决定。”

[他们将性命交托我手,我只能让……]

“他们将性命交托给你,你只能让、尽可能多的人活下来。”

顾易愣愣地看过来。

卢皎月看着那张神情非常沉稳、却仍旧能看出青涩少年感的面孔,不由低低地叹了口气。

顾易却有些晃神。

好像也有谁,在他面前低声轻叹过——

‘阿易,你不合适。’

慈不掌兵,心太软的人是不适合在那个位置上的。

那点消沉的情绪还不及酝酿,一个不轻不重的脑瓜崩落在额上。

那人语气带笑,‘怕什么,还有我呢!’

‘你呢,就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别说读书学义,你就是不学无术当个纨绔,你哥也能让你在金陵横着走。’

卢皎月其实也有稍许的恍惚,但很快就回过神来。

见顾易似乎在发呆,卢皎月就没有再打扰他。顾易心思很细,她过来这一趟,即便不明说什么,他也知道是提醒他该早点去休息了。

卢皎月放轻了动作关上了门,走到了在廊下,却稍站了会儿,回眸看了眼那间仍旧灯火通明的书房,又稍稍仰头、看向今夜漆黑无月的夜幕。

顾易确实不合适。

但是他没得选,只能被逼着在这条并不适合自己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

书房内,顾易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

他下意识地想要喝点水,一抬手却捞了个空。

放空的视线终于聚焦。

顾易有些困惑地看了眼杯子的位置,还是伸着手臂、从左手边拿了过来。

……是温热的。

他愣了下,神情不自禁地放得缓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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