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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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还是个小女孩儿,委屈起来不管不顾,眼泪跟开了闸的洪水似的一股脑蜂拥出来,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裴元嗣怎么欺负她了。

裴元嗣就很是头疼。

阿萦是得到决明的允许才进了他的屋,她事先并不知道会有外人会进来。费尽心思讨他欢心,给他做了一桌子的菜,又因为厨艺太好被他误会。不分青红皂白就指责她的确是他思虑不周,但要说在军营里鼓舞士气、镇抚百姓他会,安慰眼前这个都要哭岔气儿的小姑娘裴元嗣是真无从下手。

阿萦捂着脸,一边哼唧着一边伤心地垂泪,仿佛没人安慰她就要一辈子这么哭到头儿,裴元嗣的手犹豫了许久,终是搭上她的肩,低声叹道:“别哭了。”

……

寂静的夜幕下空气中隐隐翻涌着几分燥热潮湿,凝结在花草上的露水黏腻粘连,晶莹剔透,难舍难分。

窗外螽斯那幽咽、时断时续的鸣叫像是一声声被压抑的吟泣与细弱潺潺的流水袅袅不绝,春风缕缕,枝头上一朵妩媚清丽的海棠花含苞待放,不知在羞涩等着谁去攀折采摘。

大雨倾盆而下。

而这朵刚结出花骨朵的小娇花儿却显然因过分柔弱抵挡不住暴风骤雨的欺凌摧残,雨势愈大,虫声愈急,一时树摇风狂,撞动支摘窗咚咚作响。

倏忽空中电闪雷鸣,一道惊雷化作白光自夜幕中如烟花炸过,霎时花落簌簌,落英缤纷,泥泞中碾碎无数雪白花泥。

……

翌日一早,丁嬷嬷气势汹汹地来到裴元嗣的房间门口,准备等着阿萦出来把她臭骂一顿。

看门开了,里面却没人出来,丁嬷嬷便以为裴元嗣已经走了,快步走进去就要把帐子里的阿萦给揪出来。

哪知走到衣槅旁,竟见自家大爷赤着上半身站在屏风后,神情冷若冰霜,丁嬷嬷呆在原地,直觉不好。

“滚出去,别让爷再看见你这老虔婆!”

只听一声怒吼,丁嬷嬷吓得屁滚尿流,踉跄着夺门而出。

睡梦中睡得正香的阿萦便吓得浑身一哆嗦茫然睁开双眼,一摸身边的床榻,空的,慌忙胡乱系了衣带下来。

“大爷,出什么事了,您是什么时候起来的?”

她急匆匆地撩开帘子想下来给裴元嗣穿衣,似乎是走得太急腿间不适,好巧不巧就绊倒在了裴元嗣的怀里。

裴元嗣生气丁嬷嬷多管闲事都管到他的床上了,竟然不许阿萦出声,刚才不过是找个由头骂她一顿。

阿萦又乖巧又懂事,她不记仇,也不是愚蠢,而是心思单纯不会把人往坏处想,即使是在床上也总是顺着他的心意,眼睛哭肿了都不会拒绝他,裴元嗣对她只有怜惜与同情,当然没有理由去迁怒她。

且经过了昨晚一事,两人的关系不知不觉中又再进了一步,裴元嗣握住她细软的腕子捏了捏,语调淡淡道:“没什么,不管你的事,丁氏冲撞了我,这段时日她应该不敢过来了。”

阿萦轻轻“啊”了一声,犹豫了一会儿低声道:“大爷,丁嬷嬷她一定不是有意的,她人就是这样快言快语,您别放在心上好不好?”

人就是这样快言快语,裴元嗣冷笑一声,是以此为借口不知欺负了她多少次吧?

他屈指弹了一下她光洁的额头,“都说了,不管你的事。”

阿萦揉了揉自己的脑袋,嘟哝道:“哦。”

-

与此同时,京城西市。

尚是清晨,街市上行人不算多,颂哥儿蹲在一家古玩摊位前端详着手中的一小枚方印爱不释手,那店家看出来颂哥儿的喜爱,眼珠子一转笑道:“小公子,这印可是袁大家的真迹,我看你也是真心喜欢这印章,不如就五十两银子卖给你,你觉得如何?”

颂哥儿闻言惊喜不已,“袁大家的印章竟然只要五十两银子?!”

店家心想,糟糕,看来是要便宜了,没想到这公子哥儿竟这么有钱。

不过话说出去是收不回来了,五十两银子那也是钱啊,店家笑呵呵地,一副肉疼的表情可不像是装出来的。

“唉,说起来这印章还是小人祖上的太爷爷传下来的,但世人不识货,看见小人这摊位小,都不屑来我这里,原本我是打算明日就把这印章拿去典当铺给当了换二十两银子也好,没想到今日能见到小公子,小人情愿忍痛割爱,五十两银子卖给您。”

颂哥儿被这店家几句话就忽悠得五迷三道,当即便要自己的贴身小厮王顺拿钱,王顺抓紧手中的荷包不肯撒手,“五爷,这五十两银子不是个小数目啊……”

颂哥儿瞪他道:“磨磨唧唧什么,吃你家大米,花你家钱了?”

一把将那荷包夺过来就要递给店家,店家一见亮澄澄的银元宝眼睛都直了,眼看那银元宝就要递到自己的手中,斜刺里忽伸出一只手挡在了两人面前。

“慢着,你这印章,我看是假的罢。”

那人慢慢说道。

店家顿时急了,大叫:“你这竖子浑说什么!把印章给我!”

颂哥儿纳罕地打量过去,只见眼前少年容貌清俊出众,眉眼有几分眼熟,神情却极是清冷高傲,一身青布直裰,面色苍白虚弱,似有不足之症,看起来倒是不像是盗匪。

“你谁啊,多管闲事,你凭什么说我这印章是假的?”

沈玦嗤道:“袁大家乃是前朝的篆刻大家,出身贵族,官至宰辅,书、画、篆刻三绝,尤以篆刻为最,举世无二。其刀法清劲有力,疏密有度,而这枚印笔法却过于纤细平整,秀丽有余,力道不足,有过分雕琢之嫌,绝不可能是袁大家的真迹。”

“小子,你被人骗了还给人数钱。”

说罢将那印章扔回到了店家手里,转身离开。

店家不禁恼羞成怒,指着沈玦的脊梁骨就开始破口大骂。王顺对颂哥儿道:“五爷,我瞧着那少年好像说得很对,你被骗了。”

颂哥儿大吃一惊,“我被骗了?!”

颂哥儿是单纯又不是单蠢,稍作思索立刻反应过来,他急匆匆地追出去喊道:“喂,喂,你别走,你别走啊,你叫什么!”

等他追过来的时候,那少年身边跟着个矮矮瘦瘦的丫鬟,两人走得依旧不紧不慢,有说有笑。

颂哥儿一把推开福儿,费力地挤过去问:“我叫裴元颂,你叫什么,我看你眼熟,咱俩认识认识吧?”

沈玦冷冷地看了颂哥儿一眼。

“过来。”

颂哥儿一喜,刚想再往前凑凑,身后的福儿就嘟着嘴“噔噔噔”跑到了沈玦的另一侧,两人也不理颂哥儿,继续边走边说笑。

“哎,你这人怎么还不理人呐,真没礼貌!”

颂哥儿追问了数次无果后,气得站在原地直跺脚。

他不知道的是,此刻走远了的沈玦听到他气急败坏的叫声,嘴角反而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

-

那日之后丁嬷嬷便被三七罚去了车队后面看守杂物,并三令五申警告她如若再自作主张偷摸过来冲撞大爷,就把她丢在清平这个小县城一辈子也甭想回到京城去。

丁嬷嬷有苦难言,她先前是跟着沈明淑狐假虎威惯了,再说沈明淑是明知她欺负阿萦却故作视而不见,根本就是故意纵容她打压阿萦的气焰,避免她恃宠而骄。

阿萦还从来不会跟她顶嘴,时间长了她的骄横跋扈更胜从前,这才有了今天早上的事情。

丁嬷嬷现在是悔青了肠子也无济于事,眼下阿萦身边便只剩下了紫苏伺候。

紫苏同样惧怕裴元嗣,她想大爷又不傻,他可是裴家的一家之主,从前在家里给夫人几分薄面,出来了还要被丁嬷嬷管着管那,欺上犯下。

她虽是夫人的人,可俗话说识时务者为俊杰,紫苏比丁嬷嬷聪明,懂得审时度势,从那之后她便老老实实没事再不敢去裴元嗣和阿萦面前瞎晃悠。

一转眼半个多月过去,车队自上一站驿站出来后,最后一站便是朔方常山驿,估摸着至多再有三四日的功夫便能踏入灵州境内。

马车里,裴元嗣端坐在上首检查阿萦昨晚温习的功课,阿萦坐在他的腿边,大眼睛上下眼皮打架,忍不住小小地打了一个哈欠。

裴元嗣平时除了赶路就是编书,他惜字如金,话少,阿萦就很安静地在一旁帮他整理书稿,小姑娘求学若渴,帮他整理书稿的时候时常会看着这些书稿入了迷,叫都叫不醒,还总是喜欢用那种崇敬的目光亮闪闪地看着他。

男人的劣根性,裴元嗣面上不显,实则心里很是受用,索性就把书稿借给她看,在闲暇之余再将书中的晦涩之处用白话掰开揉碎了讲给她听。

阿萦识得字,就是字写得不大好看,裴元嗣通常就会挑一些简单的、讲解过的书稿让她照着临摹,再把抄写的内容意思讲给他听。

白天布置的作业晚上阿萦回到自己的马车里总会临摹、温习个三四遍直到烂熟于心,第二天早起再复习两遍确认无误,如此来到裴元嗣的马车里便能对答如流。

裴元嗣是严师不擅长夸奖,阿萦做的好他心里记着,面上只得一句淡淡的“不错”二字。

但若是不好不认真,那可是就要挨责罚戒尺打手心了。

裴元嗣把纸上阿萦那几个空着的、歪歪扭扭的大字圈出来放到他面前,威严地道:“手伸出来。”

阿萦一下子瞌睡虫全跑光了,捧着自己那几个确实该打的大字可怜兮兮道:“大爷,不能不打么……”

“不能。”

裴元嗣语气没有商量的余地。

阿萦闷闷地“哦”了一声,昨天晚上两人同房,她睡得就有些晚了,一大早又早早爬起来赶路,情急之下字确实没有认真把字练好。

出乎裴元嗣的意料,阿萦没像颂哥儿一样继续耍赖或是讨价还价,她把小手伸了出来,手心犹豫不决地翻上去,一边伸还一边扭过头去,两道弯弯的柳眉都皱成了八字,露出一种虽然极度害怕,却又因为他的命令强忍着俱意乖乖听话的表情。

她如此一来,反倒换成是裴元嗣手中的戒尺不好再落下去了。

说来也是奇怪,颂哥儿平日里没少对着裴元嗣撒娇求气,撒泼打滚,裴元嗣越看越烦,甚至烦得还想再抽这臭小子一鞭子让他滚远些。

可到了阿萦这里,即使她不撒娇不求情,光是这幅楚楚可怜的姿态就很难让人硬下心肠去惩罚责打。

裴元嗣沉默了片刻,再抬手时,那落在女孩儿娇嫩掌心的力度就自然而然地轻了许多。

“啪”的一声,阿萦等了许久没等到第二下,疑惑地睁开眼,“大爷?”

“念在你是初犯。”

裴元嗣松开她纤细的手腕,“下不为例。”

“真的吗?大爷您真好!”

刚刚还愁眉苦脸的阿萦立马喜上眉梢,一双圆溜溜的杏眼闪闪发亮,就差摇着条尾巴围着他转两圈了。

这幅喜形于色的模样,看得裴元嗣十分无奈,果真是个小姑娘,高兴与不高兴都写在脸上,生怕别人猜不出来。

他便又板起脸斥责道:“好了,不许玩笑,该整理书稿了……”

恰这时马车的车轮碾过一处凹凸不平的地面,马车蓦地上下一颠动,阿萦娇呼一声,猝不及防地就跌进了男人温热坚实的胸膛里。

女孩儿发间清香一如昨夜鼻间那始终萦绕不绝的香气,簪发的花钗从如云的发间悄悄溜走,落下一缕丝绸般柔顺的青丝缠绕在裴元嗣的指尖。

裴元嗣嗅着那熟悉的气息,即使他刻意保持一动不动呼吸却还是在不知不觉中逐渐失了分寸。

他看着阿萦白皙小巧的耳尖上迅速泛起一层淡淡的红晕,颈间的肌肤犹如一块温润的玉质细腻丰润,美得不可思议。

而这段跌宕的山路,又在短短几息之间起伏了三四次。

两人却谁都没动。

心里像是有什么在蠢蠢欲动,意图破土而出,裴元嗣闭上眼,唇慢慢贴近女孩儿。

阿萦的杏眼很快蒙上一层湿漉漉的水雾……

突然颈后娇嫩的肌肤刺疼起来,阿萦疼得呜咽一声,忍不住挣扎了几下。

“别动。”

男人喘.气道。

阿萦瞪大双眼,不敢置信。

裴元嗣推开阿萦时,神色已恢复如常,面不改色地整理着自己的衣襟,仿佛刚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

阿萦垂眼拢好衣服,抬头默默地看了裴元嗣一眼。

“下去罢,回自己的马车温书。”

裴元嗣没有再看她,淡淡道。

阿萦攥着衣带,低声应道:“是。”

……

回到马车上,阿萦不无遗憾地撩开车帘,又向裴元嗣的马车望去。

裴元嗣也下了车,骑在马上与赵炳安同列而行。

她看不清他的脸,只能望见男人的一道伟岸背影,蜂腰猿臂,颀长高大,那双结实有力的铁臂在无数个深夜里总是将她能紧紧箍得喘不上气。

为什么要忍呢,裴元嗣?

阿萦静静地看了一会儿,放下车帘,打开手中的书稿,认真地读了起来。

-

临到傍晚时,阿萦靠在车壁上昏昏欲睡。

耳边不知何时传来一阵阵刺耳的冷兵器交战声,阿萦从梦中惊醒,揉揉眼睛,突然有人闯进马车拉着她的手就焦急地喊:“姨娘快和奴婢下车,山匪来了!”

“山匪?”

竟有山匪敢截官家车队?

阿萦心神一震,迅速掀开帘子,果见外面混乱厮杀成一片,四处都是蒙着面身材魁梧的彪形大汉,喝杀声一时不绝于耳。

因为天色黑暗,众人正准备停队烧火做饭,山匪忽然袭来,打了众人一个措手不及,是以整个车队都被山匪砍成了半截,乱成一团。

阿萦赶紧跟着紫苏下了马车,幸好此时车队中的卫兵并未完全溃散,这些人都是裴元嗣在都督府时便跟着的手下,纪律严明,知道阿萦是裴都督的小妾,立即有三四个人围上前来护住了阿萦和紫苏,边对付着山匪边往后撤退。

“姨娘小心!”

一把明晃晃的大刀朝着阿萦身上砍过来,阿萦听到紫苏大声喊她,紧接着一双手便将她狠狠推到在地上。

身体天旋地转。

掌心和膝盖火辣辣的擦伤疼得人钻心不已,阿萦摸索着想从地上爬起来,却不妨手摸到何处,竟摸到满手黏腻的血迹。

地上躺着的赫然是适才那保护她与紫苏的年轻卫兵,看模样也就十七八岁的模样,比弟弟沈玦大不了多少。

阿萦唇瓣剧烈地颤抖了两下,可她不敢耽搁,踉踉跄跄地从地上爬起来,捡了一把刀,看着哪里没有人便往哪里跑。

她躲到一处快要散架的马车底下,谁知那马车下似乎还藏着一人,她一靠近那人便用粗哑难听的嗓音尖利地惨叫着,阿萦一把捂住那人的嘴巴,怒道:“闭嘴,你是不是想死!?”

那人便不叫了,只是浑身不停地哆嗦着,仿佛抓住了根救命稻草,哭个不停道:“大爷救我,大爷快救我啊!”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丁嬷嬷。

丁嬷嬷吓得都尿了裤子,脸上涕泗横流,头上钗横鬓乱,真真是好不狼狈。

本来被沈明淑安排来看管阿萦丁嬷嬷心里就一万个不愿意,她今年都快五十了,放着京城好好的日子不过跟着车队长途跋涉来这么远的破地方是为了什么啊,还不是因为阿萦,如果不是因为她,她现在会这么狼狈吗?!

丁嬷嬷气急败坏地骂道:“要不是为了你这小荡.妇,我现在也不会这样!我今天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你再说一遍?”阿萦冷冷地看着丁嬷嬷。

丁嬷嬷呆了一下,这小贱人今日怎这么有底气了,莫非是这段时日她不在恃宠而骄,连她都不放在眼里了?

“呸!骂的就是你,你这小荡.妇,我回去就告诉夫人,你在床上勾引大爷,叫的跟勾栏里的表子一样,我叫夫人把你,把你……呃……”

丁嬷嬷低下头,看着自己胸口还在滴血的血洞,瞳孔不敢置信地散大,“你,你竟敢……”

阿萦五指嵌入丁嬷嬷肩膀的肉中,将她的身体往前狠狠一送,鲜血从丁嬷嬷的嘴角蜂拥而出。

丁嬷嬷靠在阿萦的身上,临死之前听到阿萦一声轻柔冰冷的叹息。

“我也不想杀你,可谁要你找死呢?”

刀将丁嬷嬷的心口刺了对穿,这老虔婆再没能说出后半句,白眼一翻就断气了。

阿萦又探了探她的鼻息,确定人是死透了才放心。

但因为刀口扎的太深,刀是抽不出来了,她不做停留,冷静地把手上的血渍涂到自己的脸和衣服上,抛弃丁嬷嬷和她身上的那把刀从车底爬出来。

必须要找到大部队,否则她死等在这里,万一裴元嗣和车队都撤退了她岂不是要落在这些凶狠的山匪手中?

趁着众人还在缠斗,阿萦的眼睛先在人群之中搜寻了一圈,又投向不远处的高山与深林,判断四周的地形,可惜天色雾蒙蒙的,再远一些的地方就看不见了。

赌一把吧。

阿萦拔下头上尖利的簪子握在手中,又从车厢中扯下一块黑色的帘子披在自己的身上,深吸一口气,向着不远处的山林飞快冲去。

混乱中不知是谁有人抓住了阿萦的脚踝,将她往地上一扯,阿萦狼狈地摔倒在地,跌进遍地断臂残肢的尸体之中,胸口藏着的书稿被风一吹纷纷扬扬地散乱了出来。

原本想着等裴元嗣来救她,到时候她就可以哭着扑进裴元嗣的怀里,把这些染血的书稿交给他,任是再铁石心肠的男人看见这一幕内心都不可能毫无波动。

可现在,裴元嗣在哪儿?!等他过来救她她早就死上八百回了!

阿萦恨恨地抓着眼前的书稿,费力向着书稿中央她遗落的那只素色花钗够去。

这是娘亲留给她的嫁妆,她、她不能丢。

就差一点了……

一阵大风吹来掀开阿萦身上披的长袍,露出一截淡粉色的衣角,有眼尖的山匪瞧见落单的阿萦,立马就挥舞着大刀朝着她砍来。

忽有一股巨大的力量将她从地上径直拔到了马上,阿萦的胳膊简直要被捏断,忍着剧痛,瞪大眼睛看着山匪的的刀刃擦过裴元嗣的胳膊,留下一道翻飞的血痕。

“大爷!”

她惊呼出声,一语未落裴元嗣蓦地朝她吼道:“闭嘴!”

匪乱平息已是半个时辰之后。

空气中到处飘荡着令人作呕的血腥气,决明掩鼻打马上前,看见裴元嗣胳膊上流着血的伤口,忙道:“大爷,您受伤了!”

“有没有留下活口?”裴元嗣撕下腰间的汗巾,随手缠住了伤处。

“都死了,没有留下一个活口。”

裴元嗣眉头紧锁,“先把尸体都处理了,清点人数,看看少了多少人。”

决明领命而去。

这次车队共损失了十一人,山匪尸体有二十五具,逃走的不计其数,为避免这群穷凶极恶之徒再卷土重来,裴元嗣命令大家将死者尸体就地掩埋后立刻启程夤夜赶往三十里外的常山驿站,争取在天亮之前到达。

等裴元嗣指挥完了众人起身,赵炳安挤眉弄眼给他使眼色,裴元嗣转过身,就看见阿萦在他的身后无声无息地站着,泪眼濛濛又带几分愧疚地望着他。

见他看过来慌忙低下头去抹泪,微微背过身去,纤弱的后背像朵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可怜柔弱的小娇花儿,仿佛再来一阵风她这朵花骨朵就要散架了。

“你还愣着做什么?”

裴元嗣丝毫不怜香惜玉,对着阿萦沉脸喝道。

阿萦小脸一白,忙擦干净泪走过去。

她想爬上马,却因没有学过骑马总踩不稳马镫,不是装的,实在是她腿短爬不上去,越着急越束手无策。

裴元嗣冷眼看着她费了半天劲,耐心终于告罄,突然抓过她的腰肢将她粗鲁提起,搂着她一道跃上了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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