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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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府密室被盗一事不宜声张,宋老太师这才连夜进宫禀奏天子,此时已是子时三刻,万籁俱寂,殿内除了呼吸声,唯剩跳动的烛火偶尔发出的“噗噗”声。

“大师傅是如何察觉的?”

“为了安全起见,老臣在盛放面具的冰鉴盖子上放了一根白头发,今日晚膳后,也是随手去查看,无意中发现盖子上的白发不见了,那必然是被人动过啊!”

白发寻常,打开盖子时就会飘落在地,再心思缜密的盗贼,也难察这道“玄关”。

“询问过陈呦鸣吗?”

“老臣离府这几日,特意交代夫人监视公主,想必不是公主所为。”

所谓家贼难防,在发现端倪后,宋老太师立即盘问了府中上下几十口人,已全部排除了嫌疑,如此说来,是外人所为了。

陈述白放下奏折,权衡着另一重身份暴露的利与弊。

密室里那么多宝贝不盗,偏盗取易容的药水和面具,那必定不是简单的偷盗,既是有所目的,那就麻烦了,可至今为止还未收到任何有关“元佑”行踪的消息,或许对方也在调查“元佑”这个人。

既有了暴露的风险,宋老太师提议道:“陛下不妨舍了这重身份,再寻个合适的身份,老臣也好提早着手制作面具。”

陈述白单手支颐,转着手中御笔,浅色瞳仁在灯火下呈现出金棕,比晨雾中的曜光还要漂亮。

跟他耍心机,好得很!可猫和猫鼠中,他从来都是猫。

“劳烦大师傅在各署放出口风,就说元佑在南城外十里的小镇上秘密执行任务,手里握了不少关于朝廷内鬼的线索,再秘密派遣一支精锐前往小镇,隐于暗处,见机行事。”

引蛇出洞啊。

如此一来,想必会有内鬼前往十里外暗杀元佑,再销毁他手里的线索!而盗走药水和面具的人,或许就在各署之中,亦或者是内鬼效命的幕后主子。

假若元佑被秘密杀害,对盗贼而言最为有利,他们可以彻底利用元佑的身份行走在朝廷内外,成为天子近臣!

宋老太师默了几许,忽然有些期待这场无声的较量了。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老臣接旨。”

宋老太师离开后,陈述白无心再阅奏折,想起殊丽对元佑的关心,烦躁感再度袭来,有时候,他恨不得将殊丽打发出宫,以免扰他心绪,可终究是没舍得。

宫外,浣衣局。

“有人逃跑了!”

随着一道尖利的嗓音,浣衣局的婆子太监被扰醒,纷纷走出寝房。

喊叫的人是这里的管事太监,据他说,新来的一批人里,有人忍受不了重务越墙逃跑了。

太监们追了出去,很快惊动了侍卫,展开了小规模搜捕。打更人的梆子声被太监的叫喊声冲淡,附近的街头巷尾全是宫里人。

禾韵揣着一个包袱,躲在城中巷子里,深知若是被抓回去,定会被乱棍打死,可若是不逃,将一辈子暗无天日。

她从进来的第一日就被管事太监相中,为了苟延残喘,她欲拒还迎,从他那里捞了点钱两,这才有了逃跑的底气。

听见巷尾传来脚步声,她浑身紧绷,握紧手中刀片,眼底燃起了从未有过的癫狂。

她不能回去,绝不能回去!

当脚步声渐近时,她猛地从草堆里站起,朝来者刺出一刀。

腕子被一道大力扼住,生生逼她松开了手。

刀片落地,发出清脆声。

扼住她手腕的男子轻蔑一笑,“想杀我的人多了,你又是谁?”

皎皎月光下,男子瑰丽挺拔,一身布衣遮不住通身的贵气,只是,他双眼蒙着纱,是个盲人。

“我......”禾韵惊慌失措,噗通跪在男子面前,“小女子被奸人所害,落入泥沼,偶然逃脱,还以为是囚禁我的人追来了,这才冒犯了郎君,望郎君谅解!”

被人追杀?

透过薄纱,陈斯年看着跪在地上一脸惶恐的落魄女子,微微勾唇,“不必行此大礼,请起。”

禾韵的容貌算是出挑的,月光下泪意盈盈时更显楚楚可怜,陈斯年仔细打量后,问道:“无家可归?”

禾韵心弦一动,“我早就没有家了,郎君若是愿意收留我,我愿意为奴为婢,报答郎君一饭之恩!”

陈斯年放下手杖,原地戳了戳,在地上戳出个坑儿,“跟着我可以,不过,一旦跟了,此生就不能背叛。”

在入宫前,她是清白之身,未与周太妃签下契约,可她的路引还留在周太妃那里,比卖了身的宫人好不到哪里,可她不能让对方知道自己是从浣衣局逃出来的,否则无人敢收留她。

“奴婢愿意,但奴婢的契约还在家主手里。”

“这个好说。”不过一纸契约,陈斯年并不在意,听见周遭传来的叫骂声,陈斯年转身没入黑暗中,“跟上吧。”

禾韵欣喜,拎着包袱小跑过去,以为自己遇见了一位宽厚的善人。

微不足道的宫女逃之夭夭,司礼监虽会怪罪下来,却不会一味花费人力物力去寻找,很快,禾韵就会被宫人们选择性遗忘。

两日后,大将军府。

张胖子避开侍卫来到客院,将一张纸条递给陈斯年,“听宫里人说,元佑在南城外十里的小镇上办事,咱们要不要活捉元佑,取而代之?”

陈斯年打开纸条,上下撩动眼帘,“消息可靠?”

“大理寺放出来的,必然可靠。”

若是能够假扮元佑,很多事情就变得易如反掌,可与陈述白一样,陈斯年是个极为敏锐善疑的人,凡事不做好退路,绝不会铤而走险,“若是得手,依照元佑的身形,你觉得咱们中谁最合适冒充他?”

张胖子搓搓下巴,“那还得是主子您啊,不过风险太大,不如让老齐去。”

老齐与元佑、陈斯年的身材比例差不多,加之擅长一点儿易容术,只要能完全了解元佑这个人,就能做到以假乱真。

听了张胖子的建议,陈斯年从自带的冰鉴里拿出面具,就着药水贴合在脸上,对镜照了许久,“叫老齐带上人,务必小心。”

卯时一刻,殊丽被一阵拍门声惊醒,天子已给她放了几日的假,谁会在此时前来打扰?

身侧的木桃昏昏欲醒,发出哼唧,她轻轻拍抚几下,趿上鞋子走到门边,“谁?”

门外传来冯姬的声音,“姑姑,陛下有旨,让你和小奴去一趟城外。”

殊丽拉开门,不解道:“可说了是何事?”

冯姬已然收拾妥当,肩上还背着一个包袱,“小奴也不知,就说让咱们连夜出发,在城外十里的小镇上待命。”

大晚上的又给她安排任务?殊丽欲哭无泪,但也不好耽搁,穿戴整齐后随冯姬和两名侍卫一同出了城门,朝一座小镇赶去。

马车晃晃悠悠间,殊丽总觉得事有蹊跷,却又问不出个所以然,那两个侍卫全程面无表情,跟行走的石雕一样。

马车停在一处山谷之上,附近房舍高低错落,随处可闻呼啸的西北风。

每走几步,殊丽心里的疑惑就更浓几分,等走进一座简陋的小木屋,心也没有踏实。

“小公公,陛下是让我们来探望哪位隐士高人的吗?”

冯姬失笑,拿出包袱里的茶包为四人冲泡,“陛下惜才,若是隐士高人,想必陛下会亲自前来。”

木屋有两间卧房,殊丽睡在一间,其余三人挤在一间,就这样挨过了整整五日。

第六日头上,山谷之下的一座小院传来厮杀声,惊醒了山谷之上还在梦中的人们。

殊丽和附近百姓一同站在山坡上往下瞧,耳边全是窃窃私语。

“官兵来抓逃犯了?”

“看着不像呢,倒像是山匪偷袭了路过的官宦。”

“两拨人都操起家伙了,一会儿若是打过来,咱们可得躲远点,免得误伤!”

这时,一个老媪气喘吁吁地跑上山坡,怀里还抱着哇哇大哭的外孙,气得只拍腿,“那是我家!诶呦不得了,开始是十打一,后来不知从哪儿涌来一批官兵,将那十人团团围住,打得不可开交,我家的牛棚羊圈都被掀翻了。”

一听是官兵,看热闹的百姓们放下心来,也不张罗去报官了,“那十人是匪贼吗?”

老媪放下外孙,揉了揉腰,“是刺客吧,他们起先围攻的是一位钦差,借住在我家,生得那叫一个俊朗。”

一听是钦差,百姓们来了兴趣,“那是大官啊。”

“借宿时,他自称是礼部的员外郎。”

礼部员外郎......

殊丽心口一紧,心弦骤然断裂,紧捏住裙摆,定定望着打斗的方向。她很想跑过去护住元佑,可理智尤存,即便自己过去,也是添乱,还会加重元佑和天子的隔阂,虽不觉得自己在天子心中有什么分量,但实在不想给元佑雪上加霜。

打斗结束时,山谷下的小院归于平静,可殊丽的心久久无法平静,她小心翼翼打探起那边的事,直到听见元佑中了一刀,刀中心口。

虽然天子让她来此的目的不纯,但刚刚的打斗是真,元佑受伤的可能性很大!

再抑制不住内心的担忧,殊丽提裙跑下山坡,朝小院奔去。

“姑姑,等等小奴!”

冯姬在后面撵着她,纳闷殊丽怎么能跑得这么快。

没理会身后的冯姬,殊丽满脑子全是那句“元大人心口中了一刀,正在接受救治”,心口受伤,再轻也是致命的!

理智被担忧占尽,她推开篱笆门,余光扫到被摁在地上的十名刺客,脚步未停,直奔客房而去。

当推开房门时,血腥味飘至鼻端,殊丽担忧地看向被官兵围在中间的男人。

男人单手搭在双眼眼帘上,咬牙闷哼,浅色的衣衫被染了一片血迹,皮肤苍白如纸。

“元佑......”

殊丽扶着门勉强维持身形,视线落在伤口上,深可见骨。

可受伤的位置,并非心脏,而是腹部。

殊丽松口气,走近几步,站在蹲着的官兵之外,向里探头,满眼担忧。

一名太医正在处理伤口,动作娴熟。

此刻,殊丽再被蒙在鼓里,也能猜出这是一场以元佑为饵的棋局,否则怎会提前安排好太医。

伤口未及要害,又有太医在场,殊丽彻底松了口气,可就在她想要静静瞧会儿元佑时,男子忽然垂下手,睁开了双眼。

与之对视后,殊丽眼底的担忧变成了浓云谜团。

躺在床上的男子,不是元佑。

虽容貌一样,但那双眼与元佑毫无干系。

殊丽蹙眉,莫非元佑只是个噱头,他本人根本不在此处?那陛下为何要让她前来?不是为了试探她对元佑的心思?

团团疑云聚拢而来,压得她呼吸不顺,她走出屋子,靠在对面房舍的窗边梳理思绪,耳畔忽然传来“咯吱”一声。

有人推开了房舍的窗棂。

殊丽扭头看去,美目微瞠,记忆里那抹莲灼近在眼前,与她四目相对。

元佑......

浅棕色如同星河的凤眸,在她心里,是世间最漂亮的眼睛。

殊丽愣在原地,看着窗前的男人双手撑在木框上,附身过来,与她隔了一颗荔枝的距离,几乎鼻尖对鼻尖。

还是那副恹恹的模样,剑眉星目,冶容昳貌,比元栩清傲,比天子洒脱,是她可望不可即的天上月。

男人直起腰,朝门口扬扬下巴,语调散漫,“不进来?”

殊丽反应过来,没顾忌矜持,快步走了进去,“到底怎么回事,对面客房受伤的男子是谁?”

男人慢悠悠坐在窗前,搭起一条长腿,“抱歉,暂不能告知。”

既是机密,的确没理由告诉她,即便她担忧的快要丧失理智。

屋里没有旁人,殊丽却觉得两人之间隔了厚厚一堵墙,他进不来,她也出不去,“你还好吗?”

元佑扯了下嘴角,为自己倒水,掩在长睫下的寒目愈发晦暗,“挺好的,怎么,对我相思成疾了?”

永远那么不着调,殊丽气不过,却没有否认,也许今日一别,他们再无重逢日。

“元佑。”

“嗯。”

殊丽只是想喊喊他的名字,没有用意,随即低下头,“没事就好,我走了。”

说着,她迈开步子,朝门口走去。

坐在桌前的男人忽然开口,似有挽留,“陛下待你好吗?”

殊丽站定在门槛里,竭力让自己保持淡然,“挺好的。”

“呵。”男人抿了一口温水,“可你从未把陛下放在过心里,对吗?”

这一次,殊丽没有回答,头也不回地离开。

随着房门被掩上,没被放在心里的男人哂笑一声,起身拉开房门,将走出几步远的女人拉回屋里。

半敞的门扉外,还有大批官兵在挨家挨户地搜查刺客,想必已将这座小镇包围的水泄不通,不打算放过潜藏在百姓中的另一批刺客。

殊丽怕被人瞧见,用腾出的一只手掩好房门,“你放开我。”

看着她细微体贴的掩饰动作,男人非但没有感激,反而胸中沉沉,掐住殊丽的下颌,呼气喷薄在她的脸上,“告诉我,你想做殊丽还是姜以渔,想留在宫里还是跟我走?”

殊丽当然想做姜以渔,当然想离开深宫,可嘴上说说有何用?她要的是和木桃、晚姐姐一起全身而退。

“我不走。”

男人愣了下,语气变得温和,“真的?”

殊丽忍着鼻尖的酸涩重复道:“我不走,你过好自己的日子,别再缠着我了。”

他们,不可能有今后,可她还有一个傻问题,没有问过他,“元佑,你喜欢过我吗?”

男人微眯眼,“你觉得呢?”

“我希望你能记住我。”

原来,还是想跟元佑走啊,陈述白冷笑,松开对她的桎梏,“我累了,去帮我借一床被子。”

说完,他走进了卧房。

殊丽有点懵,不知这人怎么忽然就累了。

走出房门,她一路寻找到抱外孙的老媪,向她借了一床被子,走进元佑所在的房舍时,却见客堂内赫然坐着一袭月白宋锦宽袍的天子。

天子何时来的?可有听见她和元佑的对话?

卧房的门紧掩,元佑还在里面吗?

殊丽感觉浑身的血液都要凝固,将被子放在一旁,提着心走过去,“陛下怎么过来了?”

陈述白目光落在那床被子上,“替谁拿的?”

临到这个节骨眼,殊丽不敢隐瞒,“元大人,他说他很累,让奴婢帮忙借来的。”

这时,侍卫统领走过来,隔着房门道:“启禀陛下,那十名刺客不肯招供幕后之人,是否要用刑?”

“用不用刑,还需来问朕?”

听出天子语气不好,侍卫统领赶忙夹着尾巴赔笑,“末将明白了。”

门外再无动静,陈述白饮了杯水,看向殊丽,“元佑在里屋,送进去吧。”

在天子面前,殊丽从来都是与元佑避嫌的,她提起水壶,又为天子倒了一杯,“奴婢进去不合适,还是由侍卫送进去吧。”

陈述白淡笑,如珩温雅,偏偏眼底一片冷寒。刚还让元佑记住她,这会儿就假装不熟了!

他觉得自己疯了,才会如此计较元佑这重身份,明明是一个人,可为何从她身上感受到的关切大相径庭?

到底是哪个瞬间,让她对一个“影子”死心塌地?

“殊丽。”

“奴婢在。”

“为朕宽衣。”

殊丽僵在原地,且不说还未日落,就说里屋的那个人,她也不能为他宽衣,“陛下可是累了?不如和衣歇会儿,马上就要开膳了。”

“朕说宽衣。”男人站起来,抬起双臂,淡淡盯着她。

殊丽瞥了一眼紧闭的里屋,微喘了几下走上前,双臂绕到他腰侧,解开了衽带,褪开了月白的外衫、浅蓝色的中衣。

她抬起头,越过男人的冷白肤色,看向他优美的下颌,不确定地问:“还要吗?”

问话时,语气不稳,染了颤腔。

陈述白垂下手臂,握了握拳,盯着她明艳的脸蛋,胸膛的郁结更甚。怎么越得到她的人,就越有种不真实的感觉?是哪里没有到位,才让他开始患得患失?

“殊丽,吻朕。”

殊丽不想在这里跟他亲昵,想乞求他垂怜,却寻不到一个恰当的理由,任何理由此刻说来都显得欲盖弥彰。

她仰起脸,任薄泪退回,踮起脚主动吻了上去,可因为身量差距,只吻到了他的下颔。

温软的触感那般绝妙,陈述白却觉得不够,远远不够,他要她从身到心,都属于他,属于大雍的嘉朔帝。

他要她彻底断了对元佑的念想,让她从心里和元佑产生隔阂,要她只能留在他身边。

大手握住那截细腰,小臂肌肉紧绷,将殊丽整个提了起来,几个跨步逼近里屋,将人抵在了门板上,附身吻在她的耳垂、侧脸、鼻尖,焦灼而急不可待。

殊丽左右扭动着脑袋,试图唤回他的理智,“陛下,里面有人...有人...别这样...”

可那柔柔的婉拒声,如燃旺的火星,燎原在枯野,陈述白将她举高,毫不费力地吻住她的唇。

“唔唔......”

后背硌在门板上,双脚无法着地,腰肢像要被折断,殊丽感到身心皆疲,可溢出的声音羞人至极,她竭力控制自己不再发出任何动静。

不让屋里的人再听见。

可听都听见了,为何不出来阻止,为何默许了天子的挑衅,真的是不在意她吗?

委屈和纠结环绕着她,她松开牙关,任那人采撷。

唇齿被撬开时,她听见了接吻的水响。

陈述白隐忍着快要溢出胸膛的怒火,汲取她的甜美,可吻着吻着,却尝到了湿咸。

自嘴角滑入牙缝、舌尖。

不爱哭的女子哭了,眼泪是为谁流的?

心里说着不该怜惜她,双手却松了力道,让那截腰肢自手心滑落。

面前的女子跌坐在地上。

他低头看去,见她只流泪不抽泣的样子,心里更加不痛快,默叹一声,慢慢蹲下了高大的身躯,单膝抵地,捧起她的脸,“哭什么?”

殊丽默默流着泪,如玉兰上缀着的露滴,水灵灵的惹人怜惜,“奴婢累了,恐不能侍君,望陛下息怒。”

她说的有气无力,缓缓合上了眼帘。

门板的那一边,空无一人,静默无声,门板的这一边,二人相对,同样无声无言。

她那不堪一击的模样,并不能让陈述白产生满足感,即便希望她真实一些。

手臂一揽,将人抱进怀里,陈述白还保持着单膝抵地的跪姿,笔挺的背脊弯了下来,尽量让她依偎得舒服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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