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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1 章 一袋子土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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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国公子假,这人喜欢结交有才之士,他在效仿孟尝君,纳天下之士于门下。

所以,范雎有了一点名气后,他进行相邀,没有任何让人意外的地方。

至于那知名的魏国剑客,现在的公子假最信任的近卫,或许秦国刺客的身份只是他的工作和职业,而现在才是他的生活。

工作和生活并不冲突。

今日的主角本该是公子假,但公子假现在变成了陪伴者的角色,一切都因为这个名叫游戈的庄圣的后人。

对于游戈的提问,直接问范雎,外面的人称范雎为仙人,可真?

问得还特别认真。

范雎有些好笑,这称呼还是赵政一开始这么叫,因为他一开始从奇怪的镜子里面和赵政联系,范雎觉得无伤大雅,所以一直没有纠正。

后来,就是外面的一些传言,什么只食玉膏喝琼浆的长寿仙人,越传越离谱,范雎也没当回事,身处网络流言的时代,这点诽谈他几l乎都不放在心上。

没想到,居然有人会当真。

范雎摇了摇头:“误传罢了。”

旁边的公子假也道:“我们刚听游戈讲他游历时的经历,秦使若有兴趣,不妨一起先听听?”

范雎心道,圣人之后或有什么特别的地方,直接道:“讲到哪里了?”

公子假接口道:“讲到游戈到了一山,名首阳山,在山上遇到一石,那石头尤其的奇妙,我们肉眼无法看到,但却能用手触碰感知。”

范雎也十分惊讶,完全透明的肉眼不可见的石头?

即便是砖石,透明度也达不到这等程度,玻璃更不用说了,玻璃是会反射光线的,骗不过眼睛。

人之所以能看见东西,是因为物体本身会反射光线进入我们的眼眶,转化成电子信号传入我们的视网神经,从而在我们的视觉神经中投射出我们以为看到的东西。

所以不同物种看到的同一样东西的外貌,其实是有差别的。

而能触摸但看不到的东西,也就是它真实存在,但却规避了光线从它身上反射成电子流的过程。

公子假见范雎感兴趣,将几l人引到旁边已经准备好的座位上。

那名名叫游戈的少年也颇为有趣,他以前讲这些,能将人讲得打瞌睡,很少遇到对这样话题感兴趣的。

游戈继续道,又像是提问:“所以我们眼睛所看到的,到底是虚幻还是真实?”

这就有点庄周梦蝶之感了。

游戈脸上的蝴蝶也飞了出来,就那么飞到了众人面前。

赵政捏着一只蝴蝶的翅膀,一个劲抖。

一只蝴蝶飞到了范雎的手尖,无论是视觉触觉甚至煽动的风都那么真实,自然是真实的。

但下一刻,那蝴蝶直接从范雎的手掌穿过,就像一道虚幻之影。

范雎的惊讶可想而知。

游戈说道:“你所见乃我梦境,如此你还能确定我们的世界是真实的吗?你能确定我们所见所闻非他人之梦境?”

说完,那蝴蝶滑过桌上的茶杯,那茶杯直接被切成了两截。

游戈:“你看到的是蝴蝶切碎的茶杯,但现在呢……”

只见另外一个茶杯,并无蝴蝶飞过,但依旧毫无征兆的从完整切成两瓣。

“不过是我在梦境中想着,将它切碎,而茶杯感受到了我强烈的意愿,便碎成了这样。”

“人的身体也一样,若是感受到了强烈的意愿,比如流血,比如受伤,便会出现对应的症状。”

范雎:“……”

真实和虚幻混淆,已经无法分辨。

游戈看了一眼范雎背在背上用布条包裹起来的青铜剑,说道:“你可知地母器皿为何那般神奇?”

范雎来了兴趣,说实话,用范雎已有的知识,根本解释不了地母器皿的工作原理。

科学之外的智慧,或许只有那地母文明自己的科学体系才能解释得通。

范雎来到这个世界,还是第一次遇到对地母文明有所研究的学者。

向对方探讨和学习一番,或许能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游戈说道:“在地母的世界中,有一被称为梦渊的地方,世上的任何人或者事物,活着的死了的,在梦渊中都会留下无数的梦境,梦渊就像一条河床孕育着这些梦境。”

“等这些梦境经历过时间的长河被孕育得强大,我们就可以通过梦境的中人或者事物曾经持有的古老的器皿,使用它们的能力。”

“所以,地母器皿的力量,并非真的是这些青铜制物的力量,而是曾经制造它们,或者使用过拥有过它们的,那些地母世界的先民的力量。”

“我们使用地母器皿时,呼唤的,正是地母世界中先民的力量,即便他们消失了,但他们的梦境停留在梦渊之中,依旧会回应这种力量给我们。”

范雎皱起了眉,这是一套新的理论,更像是哲学,很难懂。

不由得问道:“任何人,活的死了的,都会在那个什么梦渊留下梦境?”

游戈点点头:“你,我,都有梦境留在那里,孕育在那里,年幼的我们,少年的我们,中年老年的我们的梦境都会在那里,无数的数也数不清的梦境,它们会组成完整的我们,是我非我。”

范雎心道,就像记录片,将人或者事物的一生记录下来,而这些记录的每一帧组成了梦渊中所谓的梦境。

或者换一种说法,无论人活着还是死了,都有无数个你的生活片段在梦渊孕育着,可以看成是生命的延续。

人虽死,但梦从未消失,甚至可以说,人死了,但灵魂依旧在,只不过它一直孕育在一个名叫梦渊的地方,拥有全部人生片段的梦境,或许本就是人的灵魂。

游戈继续道:“或许几l千年几l万年后,后世之人也能像我们现在使用地母器皿一样,借助我们使用过的地母器皿,呼唤我们,使用我们的力量。”

范雎心道,若是游戈的这套理论成立,还真有这个可能,前提是,所谓的地母世界中孕育梦境的梦渊真的存在。

范雎在来到这个世界后,对地母文明其实也有了一些了解,比如地母文明中的生命科学,地母文明中的地母器皿制造科技,现如今听到的,更像是一种无法触摸的地母文明中关于灵魂的解释,或许地母文明已经将灵魂发展成了一种科技也说不定。

灵魂向来是人类的禁区,它到底是什么,谁说得清楚呢。

游戈:“梦渊是我们祖上对它的叫法,你也可以随便叫它什么。”

其实在现代,也有一些关于这方面的理论,比如有些人说,人虽死,但灵魂不会灭,灵魂只是去了它们该去的地方,人类肉眼无法发现的地方。

比如,人睡觉时会经历几l个阶段,在我们完全失去意识时,我们就入进入一个未知的维度,那里就是灵魂的归处,只是醒来后,我们会遗忘这些经历,这也是为什么我们做梦很多时候都只能是一个片段。

又比如,有人将我们所在的世界分为七度空间,我们平时所在的空间就是我们的现实世界,而其他维度的空间我们触摸不到而已。

让范雎深深震撼的是,游戈他们这一学系的研究来说,他们十分确定地母世界有先民的存在,留下的地母器皿,就是召唤或者借助了先民的力量。

游戈说道:“很多地母器皿,都只有固定的人才能使用,这是我们在某些方面和地母先民的灵魂达成了共识,再借助地母器皿这种特殊的媒介,我们才能将声音传入梦渊,得到他们的回应,从而使用他们的力量。”

范雎也不知道游戈的这套学说是真实的还是仅仅是理论,就像听了一堂听不太懂的哲学课。

旁边的赵政都瞌睡得脑袋撞桌子了,连公子假都几l次用手偷偷捂嘴,估计也就范雎听得津津有味。

游戈结束了他的讲解。

公子假赶紧转移话题,他虽然敬重圣人后人,但再讲下去,他真得不雅地就地睡着了。

公子假说道:“我欲效仿孟尝君,招才纳士,兴我魏国,但我有一个难题,如何辨别真正的有才者?”

范雎心道,原来公子假的兴趣在此。

这个世界,也是十分求才若渴的,大部分有才之人都会投靠贵族,成为幕僚,或者门人。

当然他们的上限也就这了,因为各国的制度使然,只有世家贵族才能封官进爵,而其他人的去处,更多的是成为贵族幕僚,或许有极个别例外,但这样的人一共能有几l个?

这样的制度不好吗?

就这个时代背景来说,是非常好的制度,世家贵族的力量是非常强大的,有他们恭维和提供力量,国家才会稳固,才会强大,普通百姓在他们面前,什么都算不上。

缺点是,寒门一生皆寒门,永无出头之日。

所以商秧变法能在贵族很少的秦国成功,但在其他国家根本不可能,根深蒂固的贵族制度会成为变法者头顶的斩头刀。

范雎眼睛不由得一亮,公子假这是送到他手上来了。

他原本还想着,这一次见公子假,正好将对方纳入归秦计划之中,也摆脱魏国刺客可能的刺杀。

正想着用什么法子呢,公子假和楚国公子熊还有燕国公子丹齐国公子建都有所不同,他不是一个实干家,他更像是一个政//治家,所以说服其他人的方法未必说服得了他。

没想到公子假自己将他的理想和弱点说了出来,这不正碰到了范雎手上。

公子假邀请范雎,也不过是听了他的一些传闻,其实真没有抱太大的希望,这个问题他已经请教了无数有学问的人,但大体都是差不多的思路和说法,并不能给他带来新的想法。

公子假这人,有些变法者和改//革家的感觉,而且希望步子跨得大,一步到位的感觉。

公子假继续道:“每个人对才能的看法都不同,我所接触的人,在有些人的眼中是大才,而在有些人看来,不过平平无奇。”

“难道就没有一种衡量的标准。”

范雎接口就道:“衡量的标准自然是有的。”

公子假都愣住了,甚至有些不相信,若真有衡量的标准,直接按照标准来选人就行,哪里还需要什么游历天下,遍访名士,各国也不用花那么大力气寻真才实能之人。

范雎正了正身体,说道:“我这里有一套名叫科举制度的选拔人才的新方法……”

范雎所要讲的科举制度,正是那在现代人口中臭名昭著的那一套。

持续了上千年的制度,在几l千年后,被人口诛笔伐。

几l千年的人类智慧被践踏。

而现代社会的所谓教学制度,难道不是在科举制度上发展来的?

我们可以站在时代的最前端批评这套制度,但不能傲慢。

科举制度的目的是选仕,和现代教育为各行各业输入工人的目的都不一样,不能混为一谈,来进行比较。

就春秋战国,知识昂贵,识字的人都很少的情况下,使用科举制度选拔人才,已经十分的优越和先进了。

公子假果然来了兴趣:“何谓科举制度?”

范雎开始讲了起来:“这是一套选拔官吏的制度,我们设置相应的科目,层层选拔……”

有一种在整个国家撒网的感觉,一层一层的筛选,能通过这些筛选的,他不是天才也得是个人才,即便不是个人才,他总得有独到的地方,总不可能通过这么多关卡的考核,还是和普通大众一模一样。

这套科举制度还有一个好处,彰显贵族的权力。

看看,所谓的人才,都是自己一个一个选拔出来的,这种掌握权力名声的诱惑,是大部分阶层之人都无法抗拒的。

至于这套选拔制度的坏处肯定有,但好处也多,不然它能持续几l千年?

我们先祖的智慧没有那么平庸,能经过他们的考验并使用那么久,必当有它的可取之处。

当然科举制度有一个很大的问题,它涉及到了教育制度。

在春秋战国,是很少有公学的,所以知识的传播,都是范围较小,哪怕孔子开私学之先例,让知识得到了更好的传播,但大部分人依旧是各学各的,派系众多,百家争鸣,所学知识点的交集是有限的。

那么像科举制度这种为了公平性,向天下人发同一张“试卷”的方式就面临了问题,所出之题如何才算公平。

范雎所讲的内容也越来越广泛,什么统一办学,什么童试,乡试,县试……殿试。

范雎所讲,是一套十分完整的经过上千年考验的制度。

它能不能选拔到人才,一目了然,它的优越性也十分明显。

至于其中需要面对的乱七八糟的问题,就是公子假的事情了,他总不能手把手教到对方推行成功。

公子假也听得眼睛越来越亮,越来越兴奋,因为他看到了一个政//治家一生的追求。

范雎:“如此,读书人即便当不了官,还能去当个教书先生,也算为国出力了。”

范雎就没讲那些什么人人都能读书,天下从此无寒门之类的不切实际的东西了,这个世界的基础摆在这里,能读得起书的人毕竟是少数,非得让生活都过不去的人去读书而放弃生存,就像让吃不起饭的人去吃肉,空谈而已。

理想和现实还是要分清楚的。

当然,若是条件允许,人人都有识字的机会,自然是最好的。

范雎这一讲,直接从中午讲到了下午,离开的时候也仅仅是讲了一个大概,怎么说呢,这样的千古制度其中涉及的东西实在太多了,光是任何一个需要注意的点拧出来讲,都能讲几l天。

相信公子假定会忍不住再来找自己的。

范雎心道,今天以后,魏国的刺客应该不会打自己注意了吧,至少在公子假没有将科举制度弄清楚前,绝对是不愿意让范雎出事的。

又搞定一个来自魏国的威胁。

范雎算了算,赵,燕,楚,齐,魏,现在都被他抛出去的诱饵吊住了胃口,应该暂时不会想着要他的命了。

连秦国,他也争取到了缓和的时间。

现在就剩下一个韩国,啧,肯定也是跑不掉的。

现在要做的,就是大力散播他“强盛六国”的消息,看秦国还能不能坐得住,还能忍到什么时候才会召他和赵政归秦。

消息得大势宣传,不然范雎担心消息传回秦国的速度。

斜阳之下,赵政拉着范雎的袖子:“仙人,我们晚上吃什么,我都有点饿了。”

范雎想了想:“腊肉饭如何?”

正好从周宥那死抠门手上得到了一些腊肉。

范雎走后,魏国质子府,公子假正在询问:“游戈,你觉得此人如何?”

游戈摇了摇头:“十分的奇怪,我看不到他留在梦渊中的梦境,他就像一个没有过去之人。”

游戈的手指尖上停留着一只蝴蝶,但那蝴蝶的记忆里面什么都没有。

公子假也十分惊讶,圣人庄周是第一个进入梦渊的人类,他的蝴蝶游走在梦渊很多个年头了,后被游戈继承,竟然找不到这样一个人的存在。

公子假身后的剑客也眉头一皱。

连游戈这样的异士都查不到此人的任何线索,就像他们这些天调查的关于范雎的结果一样。

游戈:“我刚才倒是给他批了个命数。”

“本是逍遥士,却困泥潭中。”

“是一个奇异之人呢。”

范雎回到住处,在门口遇到了赵将扈辄。

扈辄是来通知范雎的,明日赵王召见范雎,说是商议出兵退楚之事,估计是按耐不住,想要得到养马之术了。

范雎直接指了指脸上上次被青霜刺杀时留下的一道还没有愈合的小血痕:“请将军回赵王,就说我有伤在身,需静养数日,等我伤好之后,再觐见赵王不迟。”

上次青霜刺杀,赵国人视而不见,想以此打压警告拿捏他。

好像他不会拿捏人一样。

有时候,温顺换来的可不会是更好的对待。

扈辄看着范雎脸上那一点摩擦都快算不上的伤疤,以及静养?这秦使每日府里热闹得很,算哪门子静养。

范雎似乎看懂了扈辄的意思,又指了指脸上的伤疤:“我比较金贵,一点伤都是受不得的,像这样的伤,自然是要养上好几l天。”

赵政也扬起小脑袋,哼,他们家仙人可金贵了。

扈辄沉默了一会,道:“贵使的意思,我会照实回禀。”

然后看向范雎,说了两字:“还灯。”

一击直中范雎要害。

邯郸宫灯已经借去几l日,也应该研究得差不多了。

范雎赶紧将门关上,隔着门道:“再……再许我研究一会。”

范雎想着,现代那个会剥皮占尸的变态已经被他杀了,无论对方是谁,都死在一剑穿心之下,怎么也不可能活了,除非对方除了剥皮占尸,还有起死回生的能力。

这么说来,那盏邯郸宫灯也用不上了。

毕竟是在别人那借的,总是要还的。

范雎弄了个腊肉饭,顺便将上次剩下的那点鲜肉炒了个小炒,现在天寒,但没有冰箱,这样的肉食放不久。

赵政小手拿着筷子扒着饭,每一次看赵政吃饭都特别的香,小脑袋都跟埋碗里一样。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一看就是一个干饭人。

腊肉独特的香味,沾进饭里的油脂,美味得停都停不下来。

吃完饭,范雎就进入了盒子世界,也不知道周宥他们现在如何了?

现代,别墅。

那两具尸体摆在大厅中间,几l人脸色难看地不知道怎么处理。

一具是护士苏丽的,一具是从她身体钻出来的变态老头的尸体。

那恶鬼就那么直接将人杀了,虽然他们觉得,即便那恶鬼不出手,那凶手恐怕没走出大门也直接死掉了。

被周浩能掀翻小轿车的一拳直接打中,当时五脏六腑估计都破碎了,从对方口鼻鲜血直流就能看出对方当时身体内部肯定严重损伤,更何况还从二楼摔得那么厉害的摔了下去。

还能站起来,估计也是最后一口模糊的气息。

最疑惑地就是周浩,那镜子中的手臂到底是什么?它为何要多此一举的补上一剑?

其实,在他打飞对方那一刻,他就立马反应过来,忘记了他现在的力气有多惊人。

过失杀人,这下麻烦了。

结果,摔下去的人要死不死,被一柄诡异的青铜剑补了刀,直接透心凉,杀得那凶手脱了一层皮,露出里面一个老头。

无论哪一幕都透露着难以理解的诡异。

周浩在打量着周宥几l人,就没人给他解释解释怎么回事?

沈束一边看看周浩一边看看周宥:宥哥,你这便宜哥看上去也不像人,他刚才那一拳能生生打死一头牛吧?

至于高凡:“……”

他正在算每个人得进去呆多少年。

以及,现在这种情况到底该如何处理,说实话,为这么一个连环杀人案的凶手进去十几l二十年,实在不值,但除了他们,谁能说得清楚其中的真实。

一但上了法庭,每一句话,每一件证物,都需要科学合理的证据来支撑,偏偏,他们所有的说辞,都将不符合。

四个人成了一条绳子上的蚂蚱。

最终还是周宥开口:“各位,首先,他的确该死。”

“你们也看到了,他利用能占据别人身体的诡异能力,至少杀死了就我们所知的刘俊杰,李妮,苏丽三人,以及被他纵火害死的两位病人。”

“若是正常情况,我们无意间发现这样的罪犯,并因为搏斗错手杀了他,或者协助杀了他,应当算得上见义勇为,勇于和罪恶份子搏斗,说不定还能得到一面表扬的锦旗。”

法律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保护正义的,真是这样的危险份子,周宥他们的行为即便有所不妥,也不至于罪过大于功劳,那人若是逃出去,又不知道会有多少无辜的生命丧命。

周宥继续道:“但现在的问题是,除了我们,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这些。”

周浩还凶手的残忍,居然已经杀害多人,也有些诧异,不由得想起了死者最后身体钻出一个老头的诡异的一幕。

当真是一个穷凶极恶的罪犯吗?

若真的是阻止这样一个人为恶,他内心因为杀人而产生的负罪感反而少了一些,范雎为何最后要补那么一剑,也正是因为如此,并非任何人在杀人后都不会产生心理问题的。

几l人都沉默了。

范雎“上线”的时候,几l人还在犹豫呢。

法律和道德,世界的秩序,正义,和他们的自由,等等,身为当事人,哪有那么容易抉择。

范雎直接从镜子里面伸出了手,手上的青铜剑飞出,将地上的两具尸体戳了出去,周宥的大别野外面有一个十分大的院子,就那么直刷刷地将两具尸体扔到了院子中。

然后青铜剑回到屋子,将周宥放在一旁的青铜灯挑起,进了厨房,用剑尖戳开灶台的开关,将邯郸宫灯点燃,又向院子飞去。

一把火,将两具尸体点燃。

干净利落得看得人心都在颤抖。

这毁尸灭迹得也太自然了,这样的事儿,这恶鬼以前怕是没少干。

邯郸宫灯的火焰十分奇特,除了能将白霜感染者照晕以外,它还能将白霜感染者烧得骨头都不剩。

一通利落的操作,范雎用剑将邯郸宫灯送进镜子中,众人才反应过来。

这灯也该是还给扈辄的时候了,免得对方总上门讨要,他搪塞得都脸红。

范雎说着:“不就是个杀人犯,看你们纠结得。”

“你们就当成为民除害。”

“我替广大人民感谢你们。”

“我替那些死去的无辜者感谢你们。”

“我替那些可能受到他残害的人感谢你们。”

“再说,杀人的是我又不是你们,你们居然能纠结一下午。”

“赶紧去将屋里那些血迹处理干净,影响我巡视的心情。”

说完,青铜剑还往厨房飞去,他刚才看到了一大袋子土豆。

雁过拔毛,谁看见是谁的。

青铜剑挑着一大袋子土豆飞了出来。

沈束吞了吞口水:“宥哥,他生前一定是一个古代侠客,杀人如麻,但劫富济贫,宁可自己饿死,也要将打劫来的金钱分给穷人。”

“潇洒得我有点懵。”

倒是周浩:这是只鬼?对他们家好熟悉!

范雎哪管那么多,直接对周宥问道:“让你查的事情如何了?”

周宥这才想起,他带回来了一管R源的针剂。

去取来,递给了镜子中的手臂。

范雎是真的震惊住了。

一种类似霜雾的液化剂,雾蒙蒙的,周浩和那剥皮占尸的凶手变成白霜感染者前,都注入过这种针剂。

是不是范雎猜测的白霜,他需要带回去,让最熟悉白霜的人进行辨认才行。

这也算是为他最近的疑惑找到了一个最明确的方向。

但一但确认这所谓的R源针剂真的是白霜,事情就变得复杂得无法理解了。

为何在现代社会,几l千年都不曾出现的白霜这时候出现了,还被人制作成了治疗感冒的特效药?

哪怕是范雎,头皮都有些发麻。

范雎说了一句:“下次别这么扣,多准备一点。”

“一袋土豆就将我使唤来使唤去,葛朗台也没你这么守财奴。”

说完,带着那袋子土豆,带着邯郸宫灯消失。

沈束:“宥哥,他居然知道葛朗台,他们底下还挺与时俱进。”

“不过,他好像在骂你是守财奴?”

夜晚,秦国质子府。

范雎直接提着邯郸宫灯,将灯还给了门口守着的扈辄,也算了了一件事。

有些人欠人东西跟大爷一样,但范雎是那种若是欠了别人,总是心理惦念着的性格。

一想到搞定了赵,楚,燕,齐,魏可能的刺杀,还将欠的灯还了,心里莫名的轻松。

进了房间,研究了一会儿那只R源针剂,这才睡去。

第二日,和往常一样,公子熊公子丹公子建来学习,恩,来当小二。

帮磨豆子的磨豆子,帮生火的生火。

赵政看得频频点头,吃了他们家那么多饼,就得一辈子在他家做工,做到死,当然这想法是不能让仙人知道的,仙人喜欢像褚太平那样乖乖巧巧的小孩。

话说褚太平他爹好像升官了,今天办宴,褚太平那小孩今天不会来这里。

赵政精打细算着,这样颇好,省下了一个人的饭钱,那小孩能吃好大一饼呢。

范雎将那管R源针剂带了出来,让公子丹三人看看。

若论对白霜的了解,自然是这个世界的人。

三人先是观察了一会,惊讶这根管子的做工。

范雎:“……”

搞了半天,重点都没有抓住,让看里面的白霜。

公子建:“能打开瞧瞧吗?”

范雎想了想:“可以。”

这东西并不是唯一,还能弄到。

针剂被敲破。

公子建甚至闻了一口:“的确是白霜。”

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但是就这么一点量,能有什么用?”

这世上挖掘地下宝藏的人很多,接触白霜的人也很多,而成为白霜感染者,需要大量的接触白霜。

就这么不如手指这么一点大的量,应该是没有什么作用的。

当然也不绝对,有些人体质特殊,哪怕是一丁点的白霜也能感染。

但这样的人,数量就稀少了。

公子熊和公子丹也确认了一番:“的确是白霜,我们并非一次进行白霜洗礼,这种感觉虽然稀薄,但的确是被白霜侵染的感觉。”

范雎压下心里的震惊,居然真是白霜,更离谱的是在现代有人居然敢将这么危险的东西制作成感冒特效药。

或许这么一点量如公子建所言,并没有什么用,不然那么多的感冒者使用这样的针剂,整个世界都乱套了。

但既然有周浩,有那个剥皮占尸的凶手被感染的经历,那么就说明,这么一点的白霜,还是会制作出白霜感染者的。

就那剥皮占尸的凶手一人,就制造了多少血案,周浩就更不说了,若不是阻止得及时,现在都不知道变成什么样了。

更让人担心的是,有多少人能忍受得了获得特殊能力后,还归于平静的生活。

即便没有得到特殊的能力,只是一般的白霜感染者,这些人的心理被白霜扭曲后,还能称做正常人吗?

白霜会给世界带来难以想象的巨变,现代社会准备好迎接白霜降临的准备了吗?

范雎心底的想法很多,白霜感染者多会死于意外,向死而不向生,他知道的周浩等,或许仅仅是感染者的一部分,更多的感染者或许已经不明不白地发疯发狂而死了吧。

死得诡异,死得太快,所以才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但不可否认,在世界一片按部就班的表面,有什么东西正在被迫的改变。

黑暗中,掩盖的,到底是什么秘密。

以及,公子熊和公子丹居然不止一次接受白霜洗礼。

范雎记得,白霜感染者会因为崇尚力量而忍不住走进白霜之中,也就是说,范雎以前疑惑的,使用地母器皿消耗的能量是什么,如何提高这种能量的容量上限,应该都和白霜洗礼有关。

恐怖但又让人忍不住接近。

范雎因为见过了不少白霜感染者的疯狂和惨烈,所以至今也没有主动去接触白霜。

褚长曲也说过,他儿子褚太平想要活得久,除非永远不再接触白霜。

那是一种蜜药,一但尝试过,就会觉得甜如蜜,实则是世界最恐怖的剧毒。

或许正是因为范雎从未主动去尝试过,所以还没有产生对白霜的渴望。

其实哪怕没有接触过,范雎刚才都犹豫了一下,因为接受白霜洗礼,他应该就能更长时间的使用地母器皿,在盒子世界能呆的时间或许就能超过3分钟,而不是现在这般,如此匆忙。

更重要的是,若接受白霜的洗礼后,盒子世界的镜子会不会变大,大到容许他回到现代,恢复到以前的生活。

有些想法一但产生,就如同魔鬼的诱惑。

因为这种结果是能够想象的,而白霜对他的危害,他还没有真正尝试过,人在巨大的诱惑时,总会抱有侥幸的心理。

范雎第一次,心理产生了莫名的渴望。

他所有的遭遇,他现在经历的那些刺杀,那些和人勾心斗角,或许……或许一场白霜的洗礼就能结束,一切都只需要进行一场白霜洗礼就能回到最初的原点,让他回到现代社会重新开始。

那种诱惑连灵魂都在颤抖,因为太容易得到了,这个世界的地底到处都是白霜,只需要挖一个洞,跳进去就能进行白霜洗礼。

就比如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现在有一本触手可及的清华北大的录取通知书摆在面前,有些人或许会高傲的拒绝,但设身处地,一个普通人有多的可能真能放弃这改变人生轨迹的选择?

范雎开始承受诱惑的折磨,或者说每一个白霜感染者都会承受这样的折磨。

与此同时,褚长曲的升官宴正在进行。

但他这升官的原因和秦国人有关,所以也仅仅是小宴,不敢太过声张。

参宴的一人,乃晋夫人,是赵国的老牌世家了,这样的老牌世家是不怎么看得上褚长曲这样的新贵的。

她之所以来,是因为她儿子和褚长曲那儿子一样,被白霜感染,变得痴呆,对外界一点反应都没有。

晋夫人正在看着院子中间的褚太平,褚太平正望着天空,一动不动,果然是痴傻了,和她儿子一样,实在太心疼了。

这时,褚夫人走了过来,褚太平回头,露出糯米般乖巧的笑容,指着天空的飞鸟:“娘,是大雁,它们要去南方过冬了,等来年暖和的时候,它们才会回到我们这里。”

褚夫人愣了愣,然后笑道:“胡说什么呢?”

褚太平赶紧道:“才没有胡说,是仙人教我的,它们是候鸟,正在迁徙。”

“它们可聪明了,就像仙人给我讲的乌鸦喝水里面的小乌鸦,比太平还聪明呢。”

远处的晋夫人惊讶得捂住了嘴,褚太平的病……突然就好了?看上去比以前还乖巧懂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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