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6 章 36.握手

空气先是凝滞了一会,随后祝辞顺坡下驴，语气散漫道：“那就算了，不加微商。”

他本来也不想加外校的陌生人,时湛正好送了个借口来。

而男同学从懵逼状态回转过来，马上解释：“等等,我不是……”

不等他说完，祝辞已经把耳机戴回去,毫不留情地转头离开。

某个始作俑者也不见有任何愧疚之意，目不斜视地从男同学身边掠过。

男同学欲哭无泪地站在原地,只有孟煜川缓缓按下他僵直的手,语重心长道：“兄弟,这是好事,祝辞是直的,你们是不会有结果的，趁早死心吧。”

男同学噎了噎,问道：“他有女朋友？”

孟煜川没马上回答。

他想起林星依。

他一直觉得林星依跟祝辞关系不一般，尤其戚宁的态度总是模棱两可，这就更耐人寻味了。

不过涉及别人隐私,他没多嘴：“反正他肯定是直的。”

男同学却说：“不一定。”

孟煜川：“？”

孟煜川笑了：“兄弟,我跟他做了两年多同班同学,你才跟他讲了几句话,你比我还懂，懂哥？”

男同学看了眼祝辞背影：“可能是直觉吧，不然我也不会跟他要微信。”

孟煜川不懂他的脑回路,也不想懂，眼见祝辞风评受害，他马上斩钉截铁道：“反正他绝对不可能喜欢男的,他要是哪天告诉我他弯了，我就把你们一中校门舔干净。”

男同学：“？”

随便聊一下而已，至于发这么大的毒誓？

二中人路子都这么野的吗。一个扣微商帽子，一个发誓舔校门？

他有些哭笑不得，没有继续跟注，妥协道：“我只是猜的，你别当真啊。”

他说完挥挥手，走了。

孟煜川皱眉嘟囔一句“莫名其妙”，然后小跑着追上前面的两人。

-

体测结果当天就通知各校了，二中抽选出来的高三四班全员通过。

次日早上徐瑜去了趟教导处，回办公室时春风满面，步履生风。

学校里没有不透风的墙，到大课间的时候，就有人在班级里散布消息，“好像是老高想把这学期的先进集体奖给咱班，瑜姐开心死了。”

“不是吧，先进集体？怎么可能，咱们班连拿个流动红旗都算是烧了高香了。”

众人边应和边笑得东倒西歪。

他们班是公认的集体荣誉感淡薄，从不追名逐利，被那些虚设的头衔pua。

学习已经够苦了。可书本之外，学生不仅要处处遵守严苛的校纪校规，还得方方面面争先冒尖，这还让不让人喘气了？

他们是来学习的还是来坐牢的？

多拿几个班级奖是能保释还是保送啊。

再加上他们班有祝辞这个不墨守陈规的优等生，其他同学都有些法不责众的心理，班风逐渐变得自由而不放肆，成为同年级里独树一帜的存在。

时间一长，整个四班只剩徐瑜还在为每周错失的流动红旗扼腕。

这时祝辞从教室后门进来，很快有人喊他：“祝辞，咱班说不定能拿先进奖了！”

祝辞眼皮子一掀，看了眼外面的大太阳，语调懒散道：“还没天黑就开始做梦了，都去治治吧。”

同学们纷纷笑倒。

祝辞没再理会他们，他走到自己位置前拉开椅子，侧着坐，一手搭在时湛课桌上，“这些人又在发什么疯。”

时湛正在做前一堂课老师留下的作业，祝辞的手臂恰好挡住了最上面的两道题，他索性放下了笔。

“应该是真的。”

“先进奖？”

时湛点头。

祝辞第一反应是不信，“颁给你个人的先进奖吧。”

“集体的。”

“为什么？”祝辞狐疑道，“老高是不是又憋了个大的。”

老高很会玩打一棍给颗糖的把戏。

上次他们班得到的流动红旗，是因为在大扫除时，被安排了工作量最大的区域的缘故。

“已经憋完了。”时湛语气平淡地说，“体测占用了不少上课时间，发个奖弥补。”

祝辞恍然，然后抬起手朝他做了个手势，皮笑肉不笑道：“真不愧是小高，就是懂套路，你们万恶的管理层脑子纹路都长一样吧。”

时湛微微垂眸，静静看着祝辞竖起的中指，“这是你最新夸人的方式吗。”

祝辞一脸无辜道：“对啊，我夸人都是这么夸的。”

时湛满眼沉静地跟他对视片刻，然后抬起手，包裹住祝辞的手背，把他的中指摁下去，再划过虎口掰起他的拇指。

祝辞没料到他的动作，表情一愣，在这一瞬间，大脑好像失去了对手的控制权，他的手指被时湛轻而易举地拨动。

修长白皙的指节交错，体温通过相触的肌肤交换。

时湛的掌心温热而干燥，半点没有夏天的黏腻汗湿，只不过他的指腹略微粗糙，刮过皮肤时勾连起一丝酥麻。

祝辞一动没动，只是垂在身侧的另一只手不由自主地蜷了蜷。

而时湛很快就移开了手，声音放轻了些，“这样才对。”

祝辞：“……”

他停了很久才没什么气势地骂道：“你小孩子啊，幼稚死了。”

说完，他马上把手收回来，人也转过去，背对着时湛，还拖着椅子努力往前移，像是恨不得把前面所有桌椅都顶飞出去。

【yoooo～某人是不是害羞了】

【就是抓一下小手祝辞你怎么就不行了，这以后还怎么做其他涩涩的事啊】

【时湛你怎么这么怂，手都握上了，直接抓过来强吻你不会？】

……

祝辞：“……”

果然该来的还是躲不掉。

他闭了闭眼，忍耐了一会儿后，终于忍不住了。

他腾地站起身，快步走到前排戚宁的位置前。

距离拉开后，弹幕果然消失了。

祝辞这才松了口气。

戚宁刚好在玩消消乐，余光瞥到有人站在他桌边，他立马把手机往桌肚里一扔，然后抬起头，茫然地看着祝辞，过了会儿他问道：“你刚跑完一千米回来？”

祝辞扔给他一个看白痴的眼神。

戚宁指了指自己的脸，“你脸怎么红了。”

祝辞眼神飘忽不定：“……太阳这么大你看不到啊。”

“教室里哪来的太阳，你该不会过敏了吧。”

祝辞顿了顿，灵机一动，说：“下节课我俩换个座位。”

“为毛？”戚宁不太愿意，让他坐在时湛前面，他还怎么心安理得偷玩手机。

祝辞随口胡诌道：“我对时湛边上的空气过敏，我得离他远点。”

戚宁一脸问号。

他扭头看了眼最后一排的时湛，不知为何，后者似乎也在看他们这方向，只不过很快就偏开了头，快得戚宁以为只是自己的错觉。

这情形看着不大对啊，戚宁猜测道：“你两又闹掰了？虚假和平后的第二次世界大战？”

“没有。别废话。”祝辞把戚宁从位子上拉起来，“就一节课，上次你给我的那双限量版鞋子我还给你。”

戚宁一听还有这好事，马上就抱着书和卷子跑后座去了。

祝辞坐下之后才发现自己没带任何东西。

卷子，笔，手机，什么都没有。

他抬头瞄了眼黑板左侧的课程表，下面两节都是徐瑜的数学课，应该是要讲前天周考的试卷，而他被徐瑜点名回答问题的概率很高，要是被徐瑜发现他上课不看卷子，肯定又得挨训。

但祝辞现在很不想靠近时湛，只好扬声让戚宁送过来。

不多时，上课铃声响起，教室里交头接耳的声音很快小下去。

徐瑜捧着一沓试卷进来，站在最前排往下发，同时道：“我马上有个会要参加，这两堂课先改成随堂测验，中间课间不休息，吃饭前我回来投屏答案，你们互相批改然后报给我分数。”

“都自觉点，课代表到讲台上盯着。”

同学们对各种考试已经麻木了，没什么反应，机械性地把试卷往后传。

徐瑜发完试卷后就走了，数学课代表拎着试卷坐到讲台前，开始埋头做题，并没有想管底下人的意思。

很快教室里只剩下落笔的刷刷声。

大概五十分钟后，祝辞放下笔，支着脑袋看窗外。

坐他隔壁的陈泽宇眼睛都要瞪出来了，他低声问：“你做完啦？”

祝辞嗯了一声。

陈泽宇不由在心里感慨一句真是变态，然后又小声问祝辞：“选择题第九道选什么啊？”

祝辞扫了眼，漫不经心地回答：“B。”

陈泽宇看了看自己的答案，是“C”。

肯定是他算错了，祝辞怎么可能会错，陈泽宇这么想着，于是把答案划掉，改成B。

到第二堂课的时候，大部分学生已经做完试卷。

这张试卷中规中矩，不算太难，就是选择题第九道争议很大，ABCD都有人算出来，还有人算出选项里没有的答案。

大家不太确定，于是私下传纸条交流答案，等传到陈泽宇手里的时候，纸条上已经有很多字迹。

【我看到班长选了B】

【可我算出来是C，我算了好几遍】

【谁在质疑班长，简直big胆，考神不会再眷顾你了】

……

陈泽宇写上一句：【辞也选的B，他两答案肯定没错，肯定是我们没关注到细节】

然后继续传给其他人。

在一顿操作下，最后对两大学神盲目信任的同学们全选了“B”。

最后十五分钟，徐瑜拿着一张答案张走进教室：“都做完了吗？”

同学们：“做完了。”

徐瑜点点头，打开多媒体，把答案纸投屏到幕布上：“前后交换试卷批改。”

祝辞跟前面一个男生互换试卷，边抬头看答案边批，等看到选择题第九题答案的时候，他笔尖停顿了一下，然后在“B”上划了个小叉，改成了“C”。

同一时间同学们也注意到了这题的答案，纷纷开始交头接耳，最后有人抬手问：“瑜姐，答案是不是错了，第九题选C吗？”

徐瑜单手撑着讲台：“答案没有错，你们是不是很多人选了B？这道题一粗心就会看错，做对的举手给我看看。”

同学们：“……瑜姐，你再认真看看呢？”

他们真的宁愿相信徐瑜错了，也不敢相信祝辞和时湛会同时犯错。

徐瑜坚持说：“这是一中出的卷子，答案就是C。”

“……”

教室里的空气有点稀薄，同学们略感窒息。

这……两大挂逼同时被下降头了？

徐瑜环视着鸦雀无声的教室，不由蹙了下眉：“没一个做对的？时湛？”

时湛没应声。

“祝辞？”

祝辞别开头。

“……”徐瑜突然觉得胸口有点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