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民国十二年元旦，热河特区政务厅厅长甘选荣代表政务厅向热河国民议会作民国十一年热河特区年度总结和民国十二年的热河国民经济发展规划。在这份施政报告当中，有两项政策格外引人注目：一是开办民族学校，热河特区所有蒙古族、满族等少数民族适龄青少年必须学习汉字和各自民族语言；另一个是民国十二年计划由关内移民五十万。这两项政策是政务厅荣三爷和昭乌达盟头领巴怒图仁为首蒙古族势力妥协达成的结果。本来热河特区蒙古贵族高层一直不愿意大量汉人移民到热河、蒙古。东北三省等地，这样做会使得热河的蒙古族少数民族人口比重越来越少，但是没有办法，自清末开始东北三省开禁，关内大量的流民涌入关外。为了不让热河蒙古族贵族失望，荣三爷提出由政务厅财政局专门拨款专门开办几所少数民族学校，鼓励蒙古族等少数民族学习，提高少数民族的人口质量。巴怒图仁和哈克齐非常赞同这个方案，也让蒙古族贵族看到周学熙为代表的汉族是真心实意为少数民族着想，真正实现民族大团结，共同进步共同发展，因为他们知道，移民关外是历史发展大趋势，不可阻挡。不像满清政府那样限制蒙古族人口发展，更别提什么人口素质了，所以国民议会全票通过政务厅的移民50万人口计划。

为了拉拢满蒙人心，政务厅通过半年的努力，终于在民国十二年元旦之前完成对承德避暑山庄及八大寺庙等古建筑物住户整体迁出的工程。自民国建立之始，承德避暑山庄等就失去了政府保护，那样有钱的人贿赂当局趁此机会霸占承德避暑山庄，也享受一下帝王之气，而且出现民众偷窃承德避暑山庄大石板拉回家盖房子等事情，所以对承德文物破坏非常之大。哈克齐作为满族贵族后裔，虽不赞同满清帝制，但是内心希望这座充满着满族王朝陪都不要被破坏掉，也是中华民族文物的损失。当哈克齐联络巴怒图仁及热河建筑教授向政务厅提出保护承德避暑山庄及外八寺庙提案时候，孙晋当即表示同意，并希望哈克齐利用自己身份联络那些开明爱国的满清贵族，为承德避暑山庄文化保护提供支持。

1923年元日，周学熙代表热河特区政府向全国、北京中央政府发出通电：中国民族是包含满、蒙、藏、回等所有是少数民族的共同体。民国元年，中华民国约法规定：清帝退位，满、蒙、回、藏之待遇，与汉人平；群起解除**，并非仇满，实欲合全国人民，无分汉、满、蒙、回、藏，相与共享人类之自由；人权原自天赋，自宜结合团体，共谋幸福。故此，承德避暑山庄是中华古代建筑文化一部分，保护承德避暑山庄也是包括汉族、满族等各族人民共同责任。热河特区政府期望中央政府派出文物专家和学者，拨出专款来组建承德避暑山庄及外八庄博物馆，即刻成立博物馆管理委员会，规划为中央政府国务院领导之下，为承德建筑、为历史做出我们这代人应有的努力。

明电一出，全国各界一片叫好。首先以蔡元培为代表的文化界发表通电，支持热河特区政府的决定，赞誉热河特区政府开明之政府，为后人所敬仰。西藏藏传佛教精神领袖**喇嘛和**致电北京政府，期望保护外八庄的藏教古建筑。国民党要员也纷纷致电北洋政府，就连上海的杜月笙也掏出五万大洋。奉天大帅府老虎厅内，张作霖用手摸了摸脑袋，拿着热河特区政府电文心中直嘀咕：妈了巴子，俺这个侄子，真是天生的生意人，不用出多少钱，组建啥博物馆推给北京，自己得到了民心与名声啊，这笔买卖值啊！他娘的比山西人还会做生意，算盘打得够精的。得，俺老张也不得不跟着吆喝几声啊，这小子比袁大总统还牛，全国各界都得表扬他。

把持着北京政府直系领袖曹锟正忙着想拉下吴佩孚扶持大总统黎元洪，实现自己总统之梦。黎元洪也知道自己是个傀儡，把这份电文交给曹锟，曹锟接到电文一看，气的当场拍桌子，破口大骂：“这帮家伙就是没事找事，这不添乱吗，要出钱的东西就给中央政府，民心被他们占领了，你还得跟着。”曹锟骂归骂，事情还得做，毕竟自己也喜欢古代传统建筑文化，只是觉得这笔生意亏了，真是赔本赚吆喝。曹锟为了笼络文化界国会议员，直接责令国务院派出精干人员与热河特区政府交流协商，组建承德避暑山庄及外八庄管理委员会。

热河特区国民会议通过几次议员议案并得到政务厅支持，热河特区蒙古族有识之士认识到热河国民议会不是‘点缀品’，可以行使监督政府的职能及为热河国民献计献策的功能，国民议员非常看重自己手中权力。以前是经济上将这些社会精英捆绑在一起，现在从内心感受上和感情上彻底接受以‘人民公社基金会’为核心热河特区行政团队。故而现在议员席位竞争非常激烈，许多人想通过各种关系进入都被周学熙拒绝了，并强调想拥有议员资格，必须具备各种条件，不是用金钱和权势交易来的，欢迎各位热心关心热河特区发展的各界人士参加下届热河国民议会选举。这一番话大大刺激了现任议员，特别是那些想竞选连任的议员，纷纷下基层了解民情及力所能及帮助自己选区的民众。

热情高涨参政议政的议员们让‘人民公社基金会’核心成员既高兴又发愁啊。高兴是大家积极性高，利省利民啊；忧愁是因缺乏政策支持，议员议案五花八门琳琳碎碎，大事小事全往政务厅身上推，要求政务厅及时解决，春节前后整个政务厅就为一些琐事忙得晕头转向而不得头绪。作为旧时代政客周学熙也被这股热情吓一跳，内心直嘀咕：怎么会这么高的参政意识？当初袁慰亭做大总统时候，也没有出现此种局面啊。

孙晋最近一直忙于阜新、承德等各大职业学院、综合高校，被学校‘三民主义’兴趣小组做客座教授，专门宣传讲解‘民生’重要性，延伸了‘民生’外延涵义，让学员们切身具体事例感受到‘三民主义’不是空洞难懂的神秘的教派教义。孙晋告诫学员们：‘人民公社基金会’所有成员没有空喊口号，都是以自己切身努力工作，来丰富‘三民主义’的内涵，并指导自己踏踏实实的行动，我们不做‘语言上巨人、行动上的矮子’。高校学生及时关注当前国内外局势，认真学习，努力成为社会上有用的合格的爱国爱民有责任感的国民。孙晋进一步举例子：比如在医学院时候，要求学员们多下乡为社区为乡村医学卫生多传播知识，多做宣传画告诉民众应该改掉那些不好的习俗，多实践多总结等，这也是体现‘民权’中的‘国民都享有健康医疗保障的权利’平等的思想。

孙晋正在阜新城职业学院演讲，告诉学生们如何结合自己所学的专业实践‘三民主义’。接到荣三爷的关于如何处理议员提案之电文，他陡然灵光一闪，为什么不让那些有钱有势的议员先生们去实践，他们这些人不是闹着如何拜访选民吗。当乘车到承德特区政府之时，孙晋已经完善自己设想了。

首先，哈克齐以议长身份召集热河国民议员进行为期一周的学习，哈克齐在议会指出，这届热河国民议会不是真正民选出来的，不能真正反映民意，所以热河特区政府上报北京中央，决定在明年也就是民国十三年元旦选举新一界民意代表组建热河地方参议院，要求各位现役议员集中培训，做到心中明白自己的职责，既享受哪些权利和履行哪些义务，哪些是参议院议员该管的事情，哪些不是等林林总总。

哈克齐还邀请了孙晋在议会发表演讲，如何履行好议员神圣的责任。孙晋趁机兜售他的‘民生主义’的思想。针对这些议员身份特殊性，都是经历传统教育又比较接受西式思想的开明之士。孙晋在演讲中，首次提出中国传统文化与‘三民主义’的关系。孙晋这一说法却引起了这些开明之士的兴趣，特别是文化思想界共鸣，讨论声不断，演讲者与听众倒是其乐融融。

“各位前辈，议员先生们。我今天是面对着代表热河三百多万国民的民意代表，芳志今日荣幸地受邀，内心十分激动。如何履行好民意代表的职责，恳请各位议员先生们遵守《中华民国热河特别行政区临时参议院管理条例》，芳志在此就不耽误大家宝贵时间，晚辈就用什么样思想来指导我们这一命题作个抛砖引玉，班门弄斧之处还请各位斧正。芳志觉得用‘三民主义’来指导我们的行动。”

“有些议员先生就会问了，‘三民主义’是南方国民党的党的理论思想，我们又不是党员，为啥是‘三民主义’昵？”

“对，我们都不是国民党的信徒，但是‘三民主义’不但属于是国民党的指导纲领，不是国民党的专用产品，是中华民国建国纲领、发展社会的行动指南，是中国各界智慧的结晶。”

“儒家思想‘是中国传统文化的主干，它的影响远及东亚诸国’是东方文化的最高成就之一；三民主义则代表了近代东西方文化结合的最有价值的尝试和实践结晶。所以，二者之统一具有极其深远的历史意义和极其深刻的现实意义。三民主义与中国文化的统一体现在三个方面：一、社会理想的统一；二、运用儒家‘仁’的精神的统一；三、运用儒家‘礼’的精神的统一。”

“哗”一声，下面听众一片哗然，这种新颖的阐述‘三民主义’意义还是首次，连国民党老练理论家都没有如此解释，议论纷纷不断。

孙晋抿了一口香茗，用手压了压手势，现场平静下来了。他冲着大家微微一笑：“各位先生们，下面先听芳志一一分述：”

“三民主义的社会理想为何？孙逸仙先生提出‘天下为公下为公’系出儒家《礼记?礼运?大同篇》，是儒家的最高社会理想，也是三民主义的最高社会理想。三民主义暨儒家文化所主张的‘天下为公’的大同社会；《礼记?礼运第九?大同篇》：孔子曰：……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选贤与能，讲信修睦。故人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使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矜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男有分，女有归。货，恶其弃于地也，不必藏于己；力，恶其不出于身也，不必为己。是故谋闭而不兴，盗窃乱贼而不作。故外户而不闭，是谓大同。从这点上讲，三民主义与中国文化所追求的社会理想是统一的。”

“‘仁’是儒家思想的内核。它要求统治者在不损害统治阶级根本利益的前提下，对被统治阶级实行一定的阶级让步措施，从而在一定程度上消除－－存在于社会经济领域内的－－被统治阶级造反的必要性。仁的精神实质，就是使‘民’无造反之必要。如何使民无造反之必要呢？首先就是要解决涵盖社会各阶级的‘民生’问题，使社会各阶级的成员在不改变自身阶级地位的前提下就能享有生存和幸福的权利。而这也就是“民生主义”的主要精神，所以民生主义的指导精神与仁的精神是统一的。因此，三民主义与中国文化在运用‘仁’的指导精神上是统一的。”

“礼是什么呢？《左传》云：礼，经国家，定社稷，序人民。析言之，儒家的礼，就是在行‘仁’的大前提下建立的维护一定社会的阶级关系和生产关系的道德秩序。它的精神实质就是赋予社会阶级秩序以道德的意义，从而在一定程度上否定和消除被统治者造反的思想意识。所以，‘仁’就是要使民无造反之必要（能享有生存和幸福的权利就没有造反作乱的必要）。‘礼’就是要使民无造反之意识（亦即使造反作乱没有道德依据或没有意识形态基础）。‘民’既无造反之必要，又无造反之意识，社会就可以长治久安。这两者中，如果统治者不讲‘仁’而只讲‘礼’，那么，礼就不能为被统治者长期接受，因而也就不能保证统治者的长远利益。如果统治者不讲‘礼’而只讲‘仁’，仁的推行就会使被统治者轻慢其统治，因而在不受‘礼’的约束的情况下，便会由思想上的无政府状态引发现实中的无政府状态。所以，仁和礼相辅相成，仁礼一体，缺一不可，这就是儒家全部思想的精髓所在。那末，‘礼’在三民主义的思想体系里有何体现呢？”

“民权主义是孙逸仙先生吸收近代西方民权与法制思想及中国传统行政、司法经验而提出的关于社会秩序的构想。”

“‘民权主义’第三讲：‘民权’两个字，是我们革命党的第二个口号，同法国革命口号的平等是相对待的。什么是叫做平等呢？平等是从那里来的呢？欧美的革命学说，都讲平等是天赋到人类的。但是……天地间所生的东西总没有相同的。既然都是不相同，自然不能够说是平等。自然界既没有平等，人类又怎么有平等呢？天生人类本来也是不平等的，到了人类**发达以后，**帝王尤其变本加厉，弄到结果，比较天生的更是不平等了。这种由帝王造成的不平等，是人为的不平等。‘民权主义’关于社会秩序的构想是充满道德精神的。在此前提下发端的，‘人民与政府分享政权和治权’的权能分立学说，也于一般意义上的法制精神之外注入了道德的内容。所以，民权主义的社会秩序不仅体现为一种法律秩序而且也体现为一种道德秩序。它运用了儒家‘礼’的精神，于普通所谓的法律秩序之中特别体现了‘礼’的原则。所以，三民主义与中国文化在运用‘礼’的精神上也是统一的”

“各位议员，‘大同’、‘仁’、‘礼’。这些熟悉的词字我们小时候就在私塾和学校熟读，感到很亲切。所以‘三民主义’不是神秘的教义，是中国传统文化的延续，是传统文化思想与时代、历史发展趋势相结合的结晶。”

“历史发展的车轮滚滚前进，所谓‘顺者昌逆者亡’；主权在民，治权在政府成为时代发展的要求。各位议员，那么民代是如何做好国民给予‘治权’呢？若是以封建士大夫心态那就错了，民代应该是拥有为国民服务的心态。一点一滴地关心国民的需求及困难，这才是实践‘三民主义’做好的见证。各位议员，芳志不才，愿以热河特区各位贤达共勉。”

严谨符合现实需要的演讲引起了热河精英层的关注，热河特区临时国民议会及时开展了“实践三民主义，下基层对对帮”的活动，议员可以承包一片区域，与其结成对对帮。政务厅也及时修改组织管理条例，以后热河特区所有的政务人员每年必须定期学习‘三民主义’并进行考核，没有及格者取消公职人员福利待遇。

民国十二年四月，孙晋收到秦立世关于议员下基层的状况，有点哭笑不得：部分议员深入基层，走村串户，及时解决百姓实际困难；有的就是一副官老爷样子，前呼后拥的感觉，弄的地方官员及老百姓惶恐不惊，鸡飞狗跳；不过还好，他们还知道不能扰民。孙晋现在明白自己还是着急，几千年的皇权**，官尊民卑思想不是一下子能改变的，即使到了二十一世纪CPC掌权的时候，还是没有彻底解决。孙晋没有别的办法，现在不是后世特殊时期年代，来一次‘特殊时期’，或者‘三反五反’等运动，只能逐渐地教育与引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