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1 章 中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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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婶走过来按按苗香秀的肩膀,“别这么激动,别说骗不骗的话,太难听,买卖不成仁义在。”

这话,话糙理不糙,在苗香秀看来,她跟路先阔的事儿可不就是一场买卖。

当年她太愚蠢,轻易就离婚,还净身出户,一分钱没要前夫的,还觉得自己干脆潇洒,可是之后困顿的生活教会她,做人不光只要刚强、有自尊心就行的。这些年来,每每想到那时的自己,都恨得恨不能掐死自己。

但她又不能真的去死,还得活着。

这么多年来的体力劳动透支了她的身体,随着年龄增长,她感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差,她开始考虑自己的以后,她存款微薄,没有退休工资,没有医保,在城市生活了这么多年,也始终是个过客。又和前夫离婚了,夫家没有她的容身之地,娘家爹妈去世了,她也不能投奔,她变成了一颗浮萍,没有根,随着水波浮沉,直到身上的养分消耗完毕,就会悄无声息的死去。

她开始给自己找后路,她能想到最好的后路就是嫁人,可是依着她的生活圈子,她能接触到的人无一不是卖体力的,干着最苦最累的活,收入可能还不如她,跟了他们不但不能改善自己的生活,还可能会让她倒贴。她肯定是不乐意的,虽然也跟别人短暂地搭伙过日子,但从来没想着和他们成为正经夫妻。

直到贵婶找了她,说要给他介绍个本村的鳏夫,她听了对方的条件后,喜出望外,这是位远超出她期盼的好人选!等她和路先阔见了面后,她就更满意了。看得出来,对方对她相当满意,一劲儿夸她漂亮,目光不停的在她身上瞄。在她的套话之下,问出了路先阔家有多少套房在出租,每个月有多少收入,存款多少,子女情况等,也是在和他交谈过程中,感觉除了路先阔的性格,这是个老实、没啥心眼子的男人,这样的男人最好控制。

她倒也不是真的想谋夺路先阔家的财产,只是男人越听她的,她得到的保证就越多,这么多年的漂泊生活让她懂得一个道理,实实在在攥在自己手里的,才是真正属于自己的。她想把控路先阔,把控住家里的财产,就是想为自己以后的养老生活获得一个保证。

她不能生,也没有后代,等她死了之后,财产自然还是路家儿子的。

所以,她提了这两点要求,她有很大的信心可以达成,却从没想过,房子不在路先阔名下,她感觉自己被愚弄了。

贵婶的话让她冷静下来。她再找不到条件这么好的交易对象,不能把事情搞砸了,她顺手贵婶手掌的力量重新坐下来,为自己刚刚的激动找着借口:

“我想跟路先阔结婚也不是图他的房和钱,就是,就是觉得他们不信任我,没把我当成一家人,要是这样,我嫁过去还有什么意思。”

贵婶忙顺着她的话说:“我跟二嫂子都能理解,不会误会的。”

何秀红笑着点点头,说:“就是图点啥也不丢人,有句俗语,嫁汉嫁汉穿衣吃饭,现在虽说是讲究男女平等,自由恋爱,可等到了结婚时,还不是得估量下对方身家、家底如何,家里有没有房,干什么工作,一个月赚多少钱?”

听了何秀红的话,苗香秀心里头舒服了许多,顿时把何秀红当成了自己人,脑子一热就说了心里话。

“我不贪图他的房子,我也没个孩子,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贪了也没用。我现在能干活,能赚钱,能照顾人,就是想着,将来年纪大了,干不动了也能有个依靠。”

何秀红心里头那股觉得自己是黄世仁狗腿子的感觉顿消,跟贵婶交换眼色,都觉苗香秀的要求合理,而且也在路光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

何秀红:“路先阔的儿子程光是个仁义人,他跟我保证了,每个月给你们零花钱,将来给你养老送终。”

“真的?”苗香秀问,接着又说:“我也见过先前说得好好的,等瘫了,不能动弹了,就给撵出去的,这样的,去打官司都没用。”她见过类似的案例不止一起,所以知道便是和对方结婚,对方成年子女对她也没有赡养义务,真要是把她撵出去,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何秀红知道,苗香秀需要一个保证。路光说是可以给苗香秀写保证书,但何秀红不是那没见识,她知道保证书并不具备法律效力,所以她没有和苗香秀提保证书的事儿,她既然做了中间人,就要对双方都负责任。

她问苗香秀,“你有什么想法,就是确保路光爷俩肯定能兑现承诺的想法?”

苗香秀的方法一开始就说了,就是得到婚姻、钱财的保证。之所以要和路先阔结婚,是想得到他的财产,有了财产便是被扫地出门,她也不怕。

但既然房产不在路先阔名下,就是领了结婚证,也没什么用处。苗香秀想了想,试探着说:“要不就多给我点彩礼?”

何秀红:“你想要多少?”

苗香秀想了想,底气不足地说:“五万?要不三万也行。”

何秀红:“三万五万现在看着钱不少,但是物价飞涨,你现在四十多岁,等二三十年后,到了你养老的时候,物价不定长成啥样,这些钱够吗?”

何秀红这话为着苗香秀考虑得多些。按照程昱的说法,随着社会经济飞速发展,物价上涨是必然趋势,这会儿瞧着三五万是个不小的数目,十年后,二十年后呢?岂不知二十年前万元户还能被敲锣打鼓、带红花、上报纸被公开表彰!现在谁家没个万把块的存款?

她这样一次性要这么多彩礼,真不如按照路光的提议,按月拿钱。况且,何秀红觉得路光不会出这笔彩礼,至少不会给这么多,说得不好听但却现实的,头婚的大姑娘彩礼都没这么高。

路家河这边嫁娶之风还算是朴实,彩礼要得也不高。程昱那是个例,两边都不缺钱,纯粹是为了体现男方对女方的重视。

通过这阵子的接触、沟通,何秀红品出来了,苗香秀这人看着精明,内里却是个憨的。幸好这么多年的挫折让她改了性格,是个能听得进去劝的。

她低头思考着何秀红的话,一会儿之后抬起头来,看向何秀红的目光更加信任了一分,说:“二嫂子你说得对。”

短短时间里,她想了不少。她自己也知道三五万的彩礼确实不少,是给了对方讨价还价余地的,她心理价位是不低于1万。但听了何秀红的话后又觉得有道理,路光按月给钱,只要自己不是一两年就死,很快就能超过1万块,没必要为了这些钱跟对方扯皮弄得不愉快。

退一步想,就是收租钱自己拿不着,但租房、吃饭钱都省了,自己才四十多岁,还能继续打工,打工赚的钱都能存下来留着养老,怎么想都是合算。

苗香秀接着问:“二嫂子,那他们每月能给我多少呢?”

何秀红心说终于问到点儿上,反问她,“你觉得给你多少合适?”

苗香秀又低下头去,手指头动着,好似在计算金额,过了一会儿后抬头说,眼神飘忽地说:“怎么也得,也得600,是给我自己的零花钱,不是家用。”

何秀红点头,说:“行,你的意思我明白了,我帮你跟路光说。”

苗香秀谢了又谢才离开。

何秀红又跟贵婶闲聊着摇摇头笑着说:“你这个房客啊,真是个老实人,我都说了物价会上涨,过几年后三五万的不是钱了,600块的还是钱吗?”

贵婶一拍大腿,“别说她没想到这一点,我也没想到,我还寻思着她还真敢要,600块,赶上小光一个月的工资了吧?人家能答应吗?”

何秀红没跟贵婶透露路光的底价,说:“问问看吧,咱们干的不就是两头说和的事儿嘛。”

回到家,何秀红没着急跟给路光打电话,就把两边的事儿琢磨了一遍。

何秀红这人接了别人的委托就会好好干,绝不敷衍,这点上他们母女两个很像。

“妈,你琢磨什么呢?这么专心,我叫了你好几遍都没听见。”

路圆满跟路志坚一起从锦绣家园回来。

路志坚是去种地的,从3月份土地彻底解冻他就开始摆弄,先翻地,再打池子,再到现在开始下种子,忙得不亦乐乎。

路圆满不由得感叹自家老爸对土地是真的热爱。他那些年做馒头做伤了,到现在家里都不怎么蒸馒头吃,可他种地的时间更长,土地被征走时感慨着再也不用种地了,像是放下了重担,可这会儿得了块菜地却爱得不行,小卖部都不爱开了。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路志坚这个号庄稼把式打出来的菜池子,像是用尺子比着画出来般的横平竖直,是一个挨一个一般大小的长方形,程昱看了惊叹不已,很是和未来岳父探讨了一番打池子的艺术,自叹不如。

何止是不如,程昱之前种菜比较随性,他也不懂那么多农业知识,只是浅浅把地翻一翻,简单地把一大块地分成几个区域,再把种子撒一撒,想起来就拔拔草、浇浇水,纯粹是当个闲着没事的消遣。

路志坚却是真正当成个事儿来做的,恨不能每天都往菜地里跑几圈。对了,他还雇人把菜地的篱笆墙重新弄了一遍,用的是南方运过来的竹子,很是整齐、美观,安全性也更高,不跟以前似的,一偏腿就能进去。

打菜池子的好处是可以保持水土,让不同的蔬菜之间有一定的区隔,还有就是整洁、美观,经过路志坚休整好的菜园子成了锦绣家园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后面3排2栋那套复试的小花园去年种了不少花,还摆了椅子、遮阳伞什么的,据说也打算腾出一半的土地来种菜;3栋的那套房子的花园前一阵子有人搬进来了,女主人过来参观了好几次,还把弄篱笆墙工程队的电话给要去了,准备好好修整一番,让家里的保姆帮着种菜。

路志坚种的小葱子可以移栽了,今天主要过去就是栽葱去的,栽葱的原则是深挖坑、高培土,这样葱白才能长高,栽葱的时候培土,等葱再长高一些还得再培一次。

路志坚从锦绣家园回来直接去小卖部,继续营业。路圆满抱着一捆用榆树条绑好的小葱子回了家,一进屋们就看见了自家老妈一副凝神思考的样子,叫了她好几声才反应过来。

“呦,这小葱子长这么大了!”

何秀红先看见了路圆满手里的葱。原本说是两口子一块种那块地,但路志坚太勤快,一个人把活都干完了,何秀红没什么用武之地,也就偶尔去视察一趟,春夏之交,植物长势太快,两天不见就能长出一大截来。

路圆满:“可不,都有打骨朵的了,我爸把葱都栽上了,留了一些蘸酱吃。”

路圆满将沾了黑泥土的葱放到厨房去,这些黑泥土也是路志坚花了钱让人去远处的撂荒地里挖的,那块撂荒地原来也是农田,但被开发商征用说要盖楼房,两年了还没动工,路志坚亲自去看过,觉得那块地的肥力还是挺足的,而且是燕市难得的黑土地,才大老远的运了些土回来。

路圆满算算他爸的投入,雇人扎篱笆墙,雇人拉土,就是不小的一笔开支,他爸难得有自己主动花钱的时候,自然是全力支持。

路圆满洗了手,走出来,才想起刚刚问何秀红女士的问题,她还没有回答,便又问了一遍:“您刚刚琢磨什么呢?”

何秀红:“还不就是路光他爸的事儿,现在是双方谈条件。对了,闺女,妈问你,保证书是不是没有法律效力?”

路圆满想了想,不确定的说:“有的吧?但好像不是随随便便写一张就行的,要不我问问程昱,他们公司有法务部。”

路圆满掏出手机给程昱打电话,同时问:“怎么,路光他爸要写保证书吗?”

还没等到何秀红的回答,电话就被接通了。

程昱带着笑意的声音传来,“想我了?”

他的声音带了电流,电得路圆满的右侧耳朵连带着耳朵眼里都是麻麻酥酥的。碍着何秀红女士在场,她含糊的答了一声“嗯”,然后直接问道:“帮我给你们法务部确认一个问题呗。”

程昱:“好,我现在就叫法务部的人过来。”

趁着等人的功夫,何秀红接了电话,把这个保证书的作用大概和程昱说了一遍。

等法务部的员工过来,程昱把事情转述给他,他想了想后,提出建议,说:“最好可以签订一个婚前协议,把双方的责权利一条条都写清楚,避免将来引发争议。”

程昱又问何秀红:“阿姨,要不要公司的法务过去帮忙处理,他们都是法律专业的,也有律师资格证。”

何秀红忙说:“不用不用,这是别人家的事儿,咱就是不懂,弄清楚点,省得给人出了馊主意。”

程昱笑,说:“好,阿姨,听您的,有我帮得上忙的别和我客气。”

何秀红哈哈笑,“跟你我客气啥,这是别人家的事儿,我就是确保我给人家提的意见不出错就行。”

挂了程昱的电话,何秀红脸上的笑容未散去,说:“小昱这孩子!”

结合语境、语调来理解,何秀红这句没有说完的话后半句应该是“这孩子真好,真不赖”之类的。相处日久,何秀红对程昱这个女婿越来越满意,一开始还会审视、观察、试探,现在像真正的自己人一般,多了理解、包容。

一人计短,二人计长,何秀红又跟自家闺女说了说苗香秀的事儿,果然从她那里听了些建议。

路光再一次来家时,何秀红跟他说道:“我观察了,苗香秀这个人外表看着精明,内里是个憨的,这样的人,会耍心眼也有限。她没孩子,爹娘去世了,跟娘家哥嫂也没啥来往,是个没了根的人。”

路光今天大概是去了什么重要场合,穿西装打领带,看起来很气派。

他点点头,觉得苗香秀确实是个很好的人选。

何秀红:“我听她的意思,她倒不是真想要家里的财产,她自己也说了,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就是想要个保证,保证将来她年纪大了,你们不会把她撵出去,有个地方住,有口饭吃,年纪大了,动不了的时候,能有人照看着。我知道你肯定不是这样的人,但她这些年在泥潭里打滚,听过看过太多晚年不济的例子,她害怕。”

路光:“二婶,我可以写保证书。”

何秀红点点头,接着按自己的节奏说,“她图有个容身、养老之地,你图你爸有个伴儿,吃饱穿暖有人伺候,小光,你别嫌二婶说得难听,其实这就是一场生意。现在苗香秀跟你爸就见过两三次面,跟你连见都没见过,要是有多深的感情那是不可能的的,人和人感情都是慢慢培养出来的,人心肉长的,你对我好我对你好,真心换真心。但现在,当成是谈生意,简单、直接,你说是不是。”

路光没往做生意上去联想,但他的思路却是商务谈判的思路,被何秀红这番话说得,将他藏在心里头的心思给说出来了,不得不承认她说的对,“是,二婶,您说得对。”

何秀红:“二婶很少给人家做中间人,又得顾着两方的利益,不偏不倚的,将来出了什么事儿,还得找我,且麻烦着,你二婶我吃穿不愁的,我犯不上。”

路光连忙说:“我知道,二婶,这次都是我求您,您看是疼惜我,才管这个事儿的。”

何秀红点头,说:“你是我看着长大的,你的事儿我能不管。不过,二婶这个人你也了解,不会因为你是请来的,就不管不顾一味偏向你这边。”

路光有点明白何秀红的意思了,忙说:“二婶,您尽管客观、公正就好,我并不想坑骗她,也是奔着以后好好相处的目的来的。”

何秀红笑,说:“小光,既然把这事儿当成个生意来做,咱们就在商言商。保证书是你自己单方面的保证,对你不公平,我觉得不如签个协议,也能约束苗香秀。咱也不能不考虑,万一过不下去了怎么办,一方去世了咋办。”

路光稍微一想,就同意了,笑着说:“二婶您说得对,那就签协议!”

何秀红笑着点头,说:“苗香秀的问题主要是两个方面的,第一是养老,第二是每个月的零花钱,她的意思是,每个月想要600块的零花,家用单给。”

这个钱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也在路光给出的最高限额之内,不过,路光之前想的是将家用都算在里面的,不过,用商言商的思路去想,顿觉得这笔钱也并不算多。

“每个月600的零花钱,没问题,我同意。”

何秀红说:“行,你比我有文化,协议的事情我就不管了,你倒是可以找了律师帮你弄,人家经验多,考虑得比咱们都周到些。

路光也没意见,说:“可以的二婶,既然咱们要弄正式的协议,就索性弄得更正规些。”

何秀红:“我再多唠叨几句,你也别觉得我是胳膊肘往外拐。你酌情考虑下物价上涨问题,600块现在看着不少,过个三五年的没准就不算什么了。我是想着,以后你们还得长期相处,做出个为对方考虑的真诚态度,对方心里舒坦,觉得被重视了,才能更加真心地对待你爸还有你,别别扭扭着过,和真心实意的过,两者区别大了去了。”

路光想了想,说:“谢谢二婶,您这么说才是真心为我们考虑。我们家也有二十来间出租屋,我跟我媳妇都有工资,也有单位的集资建房,我们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生活算过得去,我爸这边安稳了,我们就更能踏的工作,我是愿意多出些钱的。”

路光是个明白人,何秀红跟他的沟通非常顺畅。

路光大概是想把这事儿赶快解决,很快就把协议弄好了,还带着个律师过来,当面解答苗香秀的问题。

苗香秀没想到路光阵势弄得这样大,颇有些受宠若惊,等听了律师给她解释了关于养老的保证,以及给她4间套出租屋的租金作为零花钱的条款后,激动得泪洒当场,一再保证以后一定会好好照顾路先阔,好好跟他过日子。

路光的问题解决了,小果子还没出院。

虽然已经脱离了危险,但反反复复一直在发低烧,医生说孩子免疫力低下,还需要继住院观察。

周日这天,路圆满和程昱带了营养品和水果来西关村人民医院探望小果子。

小果子住的是儿科普通病房,病房里的8个床位都住满了。小果子住中间右侧铺位,正和旁边一个剃了光头的小孩子玩拉大车。拉大车是一种非常简单的扑克牌游戏,一人分一摞牌,不许看牌,一人出一张,谁出的牌和前面的一样,就可以把两张相同牌之间的牌都赢走,谁手里没牌了,谁就输了。

显然,小果子是输的那一方,对方手里的牌小手都抓不住了,放了一摞在床上,小果子手里只剩下薄薄的十来张,小脸泫然欲泣,让人相信,等他手里的牌出光了,那眼泪珠肯定会掉下来。

陪在一边的陈大娘脸上就露出焦急的神色,看她的动作表情,路圆满猜想着,此时她应该特别想一把夺过旁边孩子的扑克牌,塞到自家孙子手里。不过,对面小孩孩子的家长也在身边,陈大娘有这个想法,应该不会实施。

路圆满开口喊了声:“陈大娘。”

陈大娘立刻看过来,惊讶了一瞬后站起,“哎呀,你们怎么来了,快坐快坐!”

路圆满把装着东西的网兜放在小果子病床的床头柜上,说:“我们来看看小果子,看着小果子状态挺不错的,医生怎么说?”

陈大娘显然很高兴听到这种话,笑着说:“医生也没说是啥问题,就让多住几天院。”

小果子看见了路圆满,也忘了输牌带来的不愉快,有些害羞地低头不语。在小果子这里,路圆满即是小房东也是路老师,他想接近又害羞,是他除了自家爷奶之外,为数不多愿意亲近的人。

陈大娘转头催促自家孙子,“乖宝儿,快跟路老师和程总问好。”

常来常往,见面总要有个称呼的,程昱在路家租户这里的称呼就是“程总”。

小果子歪抬起头,像只受惊的小白兔一般,扫着路圆满,又用更快的速度扫过程昱,低低地张开嘴唇:“路老师好,程总好。”

路圆满:“唉,小果子你也好,你要好好听医生的话,知道吗?”

说着,路圆满便跟陈大娘告辞,陈大娘要挽留,路圆满忙说:“还有事儿要忙。”

陈大娘不敢挽留,又想让他们把带来的东西拿走,“小果子吃的少,放在这儿也浪费了。”

路圆满又废了几句口舌才脱身离开。

上了车,路圆满呼口气,对着旁边准备发动车子的程昱说:“我每次看见陈大娘他们老两口对待小果子那个样儿,都有种窒息感。看着他们,我脑中都会浮现出一句话,就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程昱扣上安全带,伸出手来在路圆满的脖颈上蹭了蹭,笑着说:“是谁整天说自己冷心冷肺?还不是天天为别人操心。”

路圆满觉得有些痒痒,按住他的手,说:“我也不是为他们操心,我就是看不惯。小果子被他们养废了,更可怕是出于善意的,用疼爱的名义被养废的。那孩子你也看见了,发育迟缓,语言能力差,缺乏思考、学习能力,胆小怯懦。”

路圆满说着摇摇头,说:“要是家里头给他留下大片家业,废了也就废了,起码衣食无忧的,可偏偏他没家业可继承。”

程昱抽出手,俯身过来帮她系上安全带。

路圆满:“别系了吧?也没多远,勒得慌。”

程昱坚持给她系上,“防患于未然,系上我放心。”

虽然交规里规定了副驾驶要系安全带,但不系也没有惩罚,很多人觉得麻烦、受束缚,都不愿意系,程昱却非常坚持。

路圆满也就妥协了。

程昱给她系好安全带,趁机在她红润的嘴唇上亲了一口,笑着说:“真乖!”

路圆满笑着嗔道:“流氓!”

程昱开车上路,又聊起刚刚没有聊完的话题,问:“小果子的爸爸没有发现这个问题吗?”

路圆满回答:“他知道,但是他也没有办法,因为小果子妈妈偷了钱跟人私奔的事儿,他在家里家外都抬不起头来,陈大娘有时候会把责任推到小果子爸爸身上,说他识人不清什么的。他自己跟着施工队到处跑,不具备独自抚养小果子的能力。他没有话语权,小果子又得靠父母养,他想管,但没有话语权。”

程昱开着车子从医院大门出来,驶向主路。说:“那就没办法了,或许小果子再大一些,自己有一定思考能力,知道好坏对错时,他自己会寻求改变。”

路圆满对此情况不抱乐观,说:“希望吧。”

她看看道路两边繁茂的绿色,说:“这一家人啊,你没来之前,我们就帮过他们很多次了,麻绳总挑细处断,他们家总会有各种各样的麻烦事儿,大概也和陈大娘老两口的性格有关……愚蠢又固执,我跟我妈以前明里暗里劝过她好多次,后来就不愿意再说了,她就是块榆木疙瘩,说了也是白费口舌。”

程昱沿着西关村大街行驶着,在十字路口左转,进入到西关村家居城。

等车子按照引导员的指挥停在车位上,程昱才说:“尽力了无愧于心就好,你的一片好心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

“是啊,你说得对。”

路圆满解了安全带下车,心想着,程昱说得对,好心未必有好报,孙佳就是个很好的例子,因为善意的提醒和她绝交了,虽然路圆满从不后悔失去这个朋友,但有时候想起会很唏嘘。

孙佳到底有没有被拉去割肾,路圆满并不清楚。年前孙佳病殃殃地在家歇了二个多月,有传言说她是流产了在坐小月子,还有人信誓旦旦地说孙佳是被人割肾还债,说是村里头诊所的老大夫给她换的药,说腰侧边老大一条刀口。

自那之后经常在她家门口晃悠的那群小混混不见了,村里人相信孙佳是坐小月子的也有,倾向于孙佳是被割肾了的也有。孙佳病好之后就收拾东西离开了,据孙佳妈妈说,是南方的朋友邀请她去的,到鹏城去做大生意。

不久之后孙佳妈妈收到孙佳自鹏城寄过来的钱,又开始满村子吹嘘,村里就有了新的传言,说孙佳是干皮肉生意去了。村人做这种猜测的根据是,孙佳一个啥啥都不出色的小姑娘,凭啥一去鹏城就赚到大钱,不合理,除非是出卖色相。

孙佳到底如何,路圆满并不关心,这会儿她很有兴致地看着家居城里各色的家装。

最近程昱缠着她布置房子,事情原因是这样的。

某天晚上,程昱躺在床上睡不着觉,忽然觉得自家以黑白两色为主的装修风格太冷清,用来做婚房不适合,便想着把房子重新装修下,装修成温馨的暖色调。

第二天一大早他就打电话咨询装修公司,装修公司很诚实地答复说加班加点的干,也得最少三四个月的时间才能装修完,虽然可以用纯环保的装修材料,但建议也不要立刻入住,最好晾上几个月通风。

程昱也不是没有装修经验,只是之前他不着急住,所以没管工期长不长,到底要通风多久,一听装修公司的答复,知道如果装修的话,这间婚房就用不上了。现买一套还是面临着装修问题,也是一样的。

程昱越看自家的装修越觉不顺眼,路圆满知道了这件事后,笑得不行,觉得程昱是得了婚前焦虑症。

程昱将她抱在怀里使劲亲,说:“我不是婚前焦虑,我是等不及,想给你最好的。”

路圆满回吻他,俩人亲了好一阵儿,险些又要去吃辣火锅时,才放开了他,气喘吁吁地等着理智回归后建议道:“咱们买些软装回来把房子布置一下,就不显得冷清了。”

程昱不满足地亲吻她的耳朵、脖子,说:“都听你这个女主人的,你说怎么布置就怎么布置。”

路圆满规划着,打算先买几个颜色鲜艳的抱枕,再买上几副色明艳的装饰画,其他的,等到了家居城再说。

家居城地上地下总共五层,有卖家具的,有装饰品的,窗帘的,两人逛了逛,买了抱枕,买了两副装饰画,便已到了中午,便决定先把东西放到车上,去一层的饭店吃了中午饭再继续逛。

门口有发传单的,一看见两人出来,就立刻笑容满面地迎上来,“两位好,婚纱摄影了解一下。”

还有几个月就结婚了,正是对这种事情敏感的时候,程昱闻言停下,双手都占满了,就低头去看那宣传单上的内容。

那名发单人员立刻问道:“两位婚期定在什么时候?”

路圆满没回答发单人员的问题,而是笑着说:“你怎么知道我们要结婚?”

那人笑着说:“我是干这一行的,肯定得有点眼力价。女士,我们是新开业的婚纱摄影公司,有多种不同的风格主题可供您选择,还可以出外景,您两位条件这么好,不比那些影视明星差,可以帮您打个八折,不赚钱,就当给我们做个宣传。”

“成,要是有拍照我们就过去。”路圆满敷衍着说。

发单员大概觉得他们很有希望,就追在两人后面,又介绍了一番自家店的优势,还帮着最后将两张宣传单塞进车里,叮嘱道:“二位一定要来哦。”这才离开。

路圆满被他缠得着实不耐烦,“咱们还是别回去吃饭了,省得再碰上他。”

人家笑脸相迎,又不能发脾气,但是他缠着人不停地说说说,又着实烦得很,惹不起还是躲吧。

程昱笑:“好,听你的,想吃什么,去哪儿吃?”

路圆满想了想,说:“我想吃凉皮了,咱们打包回去吃好了,你想吃什么?”

程昱不爱吃凉皮,回答说:“我吃板面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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