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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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子里又冷又阴,湘妃色的滚边羊绒斗篷御寒不及,阮茵茵冻得浑身发抖,趁着马速不快,掏出褡裢里的发热药包,再次揣进衣袖。

贺斐之在斑驳的光影下垂眸,盯着她被风吹红的耳尖和发白的脸蛋,犹豫一瞬,忽然单手揽住她的腰,将人往自己的大氅里带。

大氅厚实压风,又挟了男人的体温,的确暖和,可阮茵茵岂是会为了取暖“出卖”自己的人,她扯开他环在自己腰上的手臂,向前挪了挪。

可身下的大宛马似与它的主人沆瀣一气,在她身体前倾试图避开与男子的触碰时,一扬马蹄,又将女子兜了回去。

身体大幅度后仰,阮茵茵不受控制地撞入贺斐之的怀中。

贺斐之一面勒住缰绳稳住坐骑,一面搂住阮茵茵不使她坠马,随后拍了一下马匹的脖子,厉声呵道:“胡闹!”

大宛马像是听懂了主人的训斥,噗噗两声,扭着马腚继续驮行。

阮茵茵真的被这匹昂贵而欠精儿似的汗血宝马气到,垂着头不愿再多言。

察觉到她的不悦,贺斐之解开大氅扔在她肩头,“自己披着。”

“不需要。”

“听话,这边空旷,时间久了,你会扛不住寒气。”

不容她再次拒绝,贺斐之双手腾空,抖开大氅,将她罩得严严实实,自己身穿墨蓝柿蒂纹袷衣,不知冷地继续驱马。

两人一马穿过乔木林,来到曲折蜿蜒的幽蹊小径时,前方的队伍彻底甩开了他们。

戌时三刻,月上枝头,曲径通幽的窄路很是宁谧,除了沙沙枯叶声和偶尔传来的兽鸣,再无其他声音。

阮茵茵虽不怕走夜路,但从未途径过旷野,很怕野兽出没此地,还是饿了许久的野兽。

幽蹊之中,原是杨柳成荫,可惜秋风褪尽绿盎,徒留枯黄秃枝,不过,仍有不畏严冬的紫叶李和桧柏,为萧瑟点缀一点异色。

蜿蜒的石路不易纵马,贺斐之双手拉缰,降下马匹的速度,“乘骥,慢点。”

“噗——”

大宛马似听懂了自己的名字,马蹄哒哒地步下石阶,鞍鞯上悬的铜铃发生叮叮当当的碰撞声,鞯下缂丝泥障一晃一晃,在月光下映出栩栩如生的青山云鸟图。

因是皇家别苑,即便在空旷之地,每隔几棵树也会悬挂珐蓝六角宫灯,指引夜行人方向。

阮茵茵头一次见识马匹下石阶,她抓紧马鞍的桩头,生怕向前栽去。

贺斐之倒是想要环住她的腰,为她做支撑,奈何这丫头不领情,他碰一下,她就杵下胳膊肘。

石阶很长,逦递连绵,犹如悬崖峭壁上的盘山路,陡峭自不必说。

“还有多久?”

“问乘骥。”

阮茵茵侧头睨他一眼,即便在黑夜中,也捕捉到了他嘴角没来得及收回的浅浅笑痕。

以前怎么没发觉他如此喜欢戏弄人?果然人心隔肚皮。

阮茵茵抓着桩头不放,下倾的角度使得她不得不绷紧手臂和腰肢,时间一久,不免酸乏,幸好背后的男人没有趁机借力,靠在她背上,否则,她真的会前倾栽下石阶去。

“乘骥。”阮茵茵试着指挥起大宛马,“你稳当点。”

“噗——”

大宛马晃了晃鬃毛,连带着背上的铜铃都晃荡起来。

静夜幽幽,肚腹空空,阮茵茵很想立即返回起点,吃上一碗热乎的米粥。

天空飘落小雪,被参差交缠的枝桠遮挡,只有零星的冰晶落在额头、睫梢和鼻尖。

贺斐之为她戴上兜帽,稍稍收紧手臂,无形中为她形成一道防寒的屏障。

不是没注意到男人细微的举动,可阮茵茵不想承认他是在关心她。原本,他们早不该有交集的。

穿过险峻的小径,两人来到溪水旁,乘骥需要休息,两人也需要喝些清水解渴。

囊中的水太冰,贺斐之拾些枯枝架起火堆,从泥障的口袋里取出火折子和铁盒,点燃火堆温热清水。

为了避免相处的尴尬,阮茵茵站在溪边投喂乘骥。

乘骥是匹很有灵性的汗血宝马,吃上几口阮茵茵递上的麦秸,就噘起马嘴,露出不算白的大牙,丑憨的样子逗笑了阮茵茵。

笑声溢出唇齿时,她下意识缩下脖子,偷偷看向还在生火的男人,不想让他瞧见自己同他的马匹相处得很好。

“不喂你了。”将麦秸放在草地上,示意乘骥混合着青草一起吃。

可乘骥又是匹挑剔的马匹,不吃地上的青草,专挑麦秸吃。

阮茵茵不再搭理它,坐在溪边掬水喝。

可双手刚捧起溪水,就被一股力道拍开了。

贺斐之拉起她走向火堆,“热了清水你不喝,非要喝凉的闹肚子?”

细细飞雪已经转大,鹅毛般飘落,可想而知溪水有多冰凉。

阮茵茵抽回衣袖,接过贺斐之递来的水,仰头喝下,“乘骥需要休息多久?”

“你问它。”

“它是马。”

贺斐之蹲在火堆前烤手,如玉的手指还有些发僵。

阮茵茵也不是任性妄为的人,见他双手通红,想是一路走来冻了许久,也就没再催促。

身上披着斗篷和氅衣,又有兜帽护脸,她不觉得寒冷,加上被火堆炙烤,疲惫和困意突然席卷了意识,坐在那里没一会儿就打起了瞌睡。

透过火光,贺斐之看向对面歪头睡着的女子,起身走过去,挨着她歪头的方向坐下。

很快,肩头一重,睡着的女子没了支撑,身体一倾,倒在了他的肩上。

贺斐之侧眸瞧了一眼兜帽里恬静的小脸,冷薄的唇微扬,伸出手凑近火堆,为双手取暖。

不知过了多久,阮茵茵打个寒颤醒了过来,发觉自己已坐在马匹上,身体被一双有力的手臂圈住,后背靠在一方干燥温热的胸膛上。

意识瞬间清醒,她坐直腰,瞧了一眼两侧的路边,发现灯盏越来越多,前方还有喧哗声,应是快到地儿了。

终于回来了。

待瞧见燃旺的篝火和欢腾的人群,阮茵茵舒口气,但也提起了心,不会真的最后一名吧。

当乘骥越过终点,少帝兴高采烈地敲响了小锣,“大都督最后一名!”

还在观望的朝臣们哄笑起来,从未见过贺斐之输了比试的。

他太过强大,即便胜负欲不强,也从未得过最后一名。

不少人凑上前去揶揄,打趣的意思极为明显。

“大都督是惜马还是惜人啊,倒数第二名都比你快了半个时辰。”

贺斐之毫不在意,跨下马匹后朝阮茵茵递出手,想要抱她下来。

阮茵茵没依,自己跳下马匹,可乘骥太高,显然很吃力,但也没伤了脚踝。

篝火那边传来招呼声,示意众人过去吃烤肉。

御厨亲手做的烤肉,香味四溢,不仅吸引了众人,还吸引了周围潜伏的野兽,奈何火光冲天,亮如白昼,野兽们根本不敢靠近。

深夜,北风呼啸,纷纷扬扬的雪花挦绵扯絮,天色昏黑,漫无边际。

帐篷里,阮茵茵和奚青窈躺在一张简易的木床上,盖着两张被子,两人都嫌冷,索性躺进一个被窝,将被子叠盖在身上。

奚青窈像个见多识广的女将军,絮絮叨叨同阮茵茵讲着野外求生的经验,“要是被困野外,天寒地冻,最重要的就是保暖。”

阮茵茵困得睁不开眼,迷迷糊糊地搭着话,“嗯。”

“如果是两个人,可以靠在一起,像我们这样,但最好肌肤相贴。”

“嗯......”

“茵茵姐姐,你要记住,关键时候能保命。”

“好......”

应完这句话,阮茵茵彻底睡了过去,一觉到天明。

次日卷起帐帘,入目一片雪白,天地间银装素裹,震撼人心。

不少年轻的公子正在雪地里狂奔,阮茵茵瞧见一身裘皮的小皇帝撒欢似的搓圆雪球,砸向平日一板一眼的老臣,明媚的笑意感染了周围的人。一场雪仗一触即发,连三公都跟着玩闹起来。

那可是年过半百的一品大员啊。

阮茵茵倚在门口望着他们,想起今日还有骑射比试,不知在大雪中如何进行。

雪窖冰天,一些文官结伴去往林中,踏雪寻梅,吟诗作赋。

巳时时分,由秦砚等人为判官,骑射比试正式开始。

参赛者跨坐良驹,于纷飞大雪中,对靶射箭。

今日雪虐风饕,极为考验射手对马匹的控制力和对风向的判断力,贺斐之和季昶陪少帝坐于高高的看棚,都提议让箭法精准的士卒参与进来,也好从中选拔骑射的高手。

两人为充盈己方的骑兵,可谓费尽心机。

少帝原本是要射出第一箭的,可风力太大,以少帝目前的水准必会脱靶,小小少年犹豫了下,看向贺斐之,“要不你来吧,大都督。”

贺斐之是想历练少帝的,也让他意识到骑射的不容易,但一想到太后那张满阴郁谨慎的面孔,也就作罢。

接过弓箭,贺斐之张弓搭箭,对准风雪中的草靶,闭眼感受风力,随后微微偏左,松开右手,箭矢离弦而去,呈弧线飞向草靶。

正中靶心。

场地前的秦砚拨开其余判官,仔细观察,随后抬手示意,不是正中靶心,是穿透靶心!

震撼的开场,燃起了射手们的胜负心,谁不想在帝王和将帅面前一展身手,可珠玉在前,多少还是让射手们有了压力。

不过,那可是三大营总督贺斐之,即便输给他,也是虽败犹荣的事。

满场抚起掌声,随后开始了正式的比试。

阮茵茵坐在另一个看棚中,望着被侍卫抬走的穿心靶,心里微微触动,贺斐之的确是不可多得的主帅。

相比她的默默赞许,奚青窈显得兴奋许多,又蹦又跳地拍起手,“贺大都督不亏是全京城贵女想嫁的男子!”

一旁想要嫁入皇室的贵女们心思各异,抛开皇后的宝座不说,能与贺斐之喜结连理,确实比嫁给小皇帝要令人心安得多。

他是大周朝的传奇,十九岁立下军令状,击退鞑靼和瓦剌的联合进攻,打得敌军落花流水,至此名声大噪,获先帝特赐丹书铁券,扬名四海,这样的男子,是会令怀春的少女心动的。

可他太疏冷,冷到无人敢去接近,似抬手触及不到的星河。

比试进行了两个时辰,决出了三甲,可大雪也越积越厚,贺斐之和季昶耳语后,按住了少帝的肩膀。

“陛下,该启程回宫了。”

再晚两个时辰,怕是要被困在别苑了。

此趟出来,少帝意犹未尽,根本不想这么早回宫,若是没有下大雪,怎么说也能推迟到明日午时再启程。

“朕不想走。”

“陛下,雪天山谷事故频发,不可逗留。”

季昶也劝导:“等回宫,奴可让都护府再举办一次小型的射箭比试,如何?”

宫里哪有此处开阔亢爽,少帝气嘟嘟坐在檀椅上,紧紧扣着把手,一副不听劝的架势。

因着少帝的不配合,队伍推迟到申时才启程。

少帝坐在辂车内生闷气,若非大都督将他拎上了车,他还要再腾会儿。

“厂公,朕想打牌。”

辅政大臣中,属贺斐之最为冷肃,而季昶相对柔和,也更顺着他的意思来。

乘马跟在辂车旁的季昶按按额骨,驱马来到阮茵茵和奚青窈的车前,示意她们去前边的銮驾陪少帝打叶子戏。

由季昶搀扶着,阮茵茵步下覆雪的脚踏,刚要随御前宫侍去往辂车,忽然听见不远处的山顶一声巨响。

山体滑坡!

更严峻的是,下了一夜的大雪,山顶的覆雪也随之坍塌,爆浆似的滚落下来。

“走山了!快,护驾!”

经验丰富的侍卫大吼一声,纵马奔在车队左右,示意队伍不可再前行。

尘土雪沫飞扬,季昶将阮茵茵推出马车,指挥着车队向后退,“原路返回,远离山体!”

车队急匆匆地撤离,可山体滑坡的速度堪比雪崩,源源不断地倾覆而来。

见状,领走在前方的贺斐之纵马来到辂车前,伸手探入车窗,将少帝一把拽了出来,按在身前,“事急从权,臣得罪了!”

之后,来到阮茵茵的马车前,将阮茵茵和奚青窈拽了出来,前者抛向自己身后,后者扔给季昶,“抓稳!”

这句话既是对阮茵茵说的,又是对奚青窈和季昶说的。

季昶接住奚青窈,对着有些慌乱的车队命令道:“快,撤离!”

随后,与贺斐之扬起马鞭,狂奔在覆雪的草地上。

比起马车,驱马离开显然更快速。

其余臣子也携着家眷相继跨上马匹,丢弃车厢,逃也似的离开。

众人与坍塌的山体比拼着行进速度,迟缓一点就会被埋在土堆中。塌方发生的太过突然,别苑外的救援队伍不会那么快赶到,即便被救出,也面临骨折、窒息等风险,故而,唯有狂奔,才是最有效的自救。

冯首辅等人驱马前行,朝着堵塞在前端的人马大呼:“众人听令,先给陛下让出路!”

可纵使扯开嗓门,也不及山体滑坡的巨响。

场面一度混乱,很多人因为恐惧乱了分寸,根本没注意到少帝在哪匹马上。

贺斐之避开歪斜在地上的车具和食物,驱马穿梭其中。

乘骥身为汗血宝马的优势也是极为明显,飞驰弹跳不在话下,可纵使这般,还是被滚落的巨石惊到,扬起前蹄。

山体的巨响,惊吓了马匹和附近的野兽,一些臣子被坐骑甩在地上,不得不徒步跑在草地上。

贺斐之扭转缰绳,稳住乘骥,继续驰骋。

马匹狂奔起来,会狂甩马腚,坐在后面的阮茵茵显然吃不消,可她还是紧紧抓着贺斐之的腰封,不让自己拖后腿,也不让自己被摔下去。

她要安然无恙地回到皇城,不要让两位姐姐担忧。

飞灰拂过面颊,阮茵茵使劲儿眨了眨眼,咬牙硬挺。

坐在贺斐之怀里的少帝从未见过这种场景,恐慌之余还很自责,若不是自己任性,他们也许遇不到滑坡,众人也不会面临危险。

这些人里,有不少朝中栋梁,若“全军覆没”,国祚将会动荡。

“大都督,冲出去,冲出去!”少年哽咽着嗓子,大喊一声。

后方已经传来嘶吼和惨叫,贺斐之压着眉宇,没有回头,也不能在此时回头。

逃离的人马奔向下山坡,此时地动山摇,甚至并不是山体滑坡那般简单,草地上也出现了裂纹。

蓦地,乘骥忽然踩到什么,前蹄打滑,大有要滚下山坡之势。

贺斐之眼疾手快,一手拎住少帝衣领,另一只手反剪背后,拽住阮茵茵,将他们抛向斜后方的季昶和冯首辅。

季昶离少帝更近一下,几乎是飞身而起,接住少帝,又落回马匹上。

冯首辅则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侧身接住阮茵茵,拽上了马匹。

两人胯/下坐骑都受到冲劲儿,险些跪倒。

怀里揣了两个孩子,季昶无暇他顾,眼看着贺斐之骑着乘骥倒向一侧,他瞠目而视,腾不出一只手,可纵使可以腾出手,也无济于事。

阮茵茵亦是愣住,那一刻,恍惚回到去年的某一日,贺斐之受伤坠下山涧,刚好被她捡到的场景。

千钧一发之际,贺斐之狠拉缰绳,迫使乘骥掉转方向,在斜坡之上纵身而起,前蹄拐出弧形,落在了草地上。

斜后方的几人齐齐松口气。

可就在这时,斜后方的草地出现裂痕,随着一声马匹嘶鸣,冯首辅和阮茵茵与马匹一同斜倒,坠下山坡。

一瞬间发生的事,逃命的人很多都未察觉,可贺斐之和季昶发现了。

然而,与刚刚一样,怀里有两个孩子为累赘,季昶根本无力去救,还是他怀中的少帝抽出马鞭,重重甩了出去,“抓住!”

可为时已晚,一老一少滚下山坡。

季昶和少帝愣住的一刹,余光里突然多了一道身影,再仔细去瞧时,贺斐之已经弃马,一跃而下。

雪天之间,一角织金墨袍映在几人的瞳眸中。

“大都督!”少帝扯着嗓子大喊,一边被马匹颠簸,一边大吼:“快回去救人,救人!”

季昶握紧缰绳,手背泛起条条青筋,眼白瞬间充血,他强压着悲鸣,带着怀中的小皇帝,冲向“生”的方向。

草地出现多道裂纹,人仰马翻,还有一些人如冯首辅和阮茵茵那般,翻下山坡,不知所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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